”
“都在做些不要命的事,但是,”明诚偏头指楼下,“阖家美满。”
明楼一笑,“不好?”
“好得很——”明诚站起身来,“像过年的样子。”
明楼说:“就是过年的样子。”
良辰好景总不长。
如果明诚生命当中有什么灾星的话,大概只能是那位所谓的母亲。
母亲。
最接近这个词的也许是明镜。明楼总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但明镜也远远不是母亲。
他很奇怪明镜可能认为他也许对——母亲——还怀有仇恨,所以寄希望于时间能消解他与她之间的隔阂。其实他没有,他并不是恨那个人,只是通往“母亲”的那条路被封死。他记忆中仍然残余着一些好的时候和更多坏的时候的事件,但情绪的火焰早已被扑灭。没有情绪的干扰才越发确信,那个人对他早就毫无感情。
而明楼纵容这件事发生,那就像是背叛。
找明楼兴师问罪很容易,明楼难得低声下气当然是于心有愧。
桂姨的到来显然不是明楼的要求更不见得有通过明楼的允许,明楼只是不得不接受现实的人当中的一个,很好,明楼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为什么明楼非得要他也接受。
他对明楼的迟疑看不过眼,就差点要问出口:你能放手让我去杀人,却不忍心眼看我坚决抛弃一个仅仅是自称的母亲,到底哪一种的孽更重一点?
问不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最清楚刺痛明楼的方式,但通常他都开不了口。
明楼也知道他。所以才不想原谅。
生活都这么艰难了,早就遥远到天边的人还不肯放他一马。明楼很忧心明镜很忡忡,日本人都犯不着这么他们这么费神。这简直可笑。何况他们忧心忡忡不是因为桂姨,是因为他。更可笑,如果什么都没有,他又有什么应该放下而没放下的。
即使从绝望的泥土里能有微量的希望诞生,那也是他认为也许桂姨能做一个人,正常人就够了,而不是还自居为母亲。给一个人重新做人的机会,他不至于不能怜悯一个正在老去的妇人。
可惜人善被人欺。
明诚自己去把桂姨带回头之后,明镜明显地表现得欣慰,而明楼之后就没有再提。连那种做了错事一样的过分温和都消失,一步回到常态。
阻拦桂姨离开的是自己,虽然自己扫尽了自己还能抱怨的借口,但,不痛快就是不痛快。
在明镜前面装一装就过去了,轮到明楼面前,明诚问三句答一句,冷淡兼走神。
明楼本来明白,但忍了一回,忍了两回,到第三回就已经看不过去,说他:“恃宠而骄。”
明诚这句听清楚了,上半身一退扮惊吓,“谁宠我了?我不就……”
“停。”明楼头疼。
明诚没信他真疼,扭头看书房门不看他。
“……我没办法学大姐哄明台。”明楼低了头一手扶额,只能叹气,“你饶了我吧。”
明诚一愣接着愕然,“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还要我怎么办?我再做主张赶她走?”明楼真诚地无奈。
就因为知道没法怎么样了才更不快。
明诚无话。
明楼问:“你想要什么说吧。”
明诚没听明白,“啊?”
“当我欠你的。”明楼说。
“真的?”明诚半信半疑。
“大哥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明楼微微皱眉。
明诚立刻笑逐颜开,“什么都给我?”
明楼伸出手指的动作是,点到即止。
对曾经所谓的母亲种下怀疑的时候明诚想,如果她真的是日本间谍也好,至少可以彻底地光明正大地厌弃她。她要他死,是恩断义绝。她要明楼死,则罪无可恕。
然而他忽然在关键的地方犯了错。
明楼叙述的时候压着火气,所以压缩时间似的说得快,尽管平稳。
“所有证据带来的危险都会指向你,”他说,“还有我。”
焦灼感从指尖开始燃烧,明诚哑然无措,顿然间穷途末路。拼命后悔无济于事,如果做什么可以挽回,他可以死。他什么都可以。他犯的错,他拿命去偿。
明楼冷淡问他:“你有几条命?”
悬崖边上站得虽然久,真的踩空掉下去还是头一回,何况自己拉明楼太紧,一坠落就会是两个人。
明公馆已至,明诚停车下车,努力维持自己开关车门的力度不至失态。但脚底下虚浮,感觉不到重力,宁愿现在就真的大地开裂出一个窟窿让自己深深埋下去好像从来没有出现,以不至于有过这样傻事。
而家门内竟然还要迎接应当一无所知的明镜与多半心怀鬼胎的那个人,明诚竭力掩盖去慌张表情而与明楼分别应对。门外日兵门内鬼眼,一分一毫也没得地方放松,他在大衣掩盖下控制不住地僵直。明楼递来的眼神里也发紧,但是言语全无破绽。
他像是被扶了一把,总算是一时稳住。
明诚觉得自己回到童年时惶恐不安,只有明楼,他的兄长与导师,能为他照亮前路。童年的温柔与拥抱已经不适于这个年纪更不适于这个时辰,但明楼还是一样稳固可信。他听从明楼的指示拿起电话去拨给南田洋子,明楼坐在一旁瞧他,从明楼的眼睛他就知道明楼在头痛。
责备毫无意义。他给予自己的痛责已经不能更重,所以明楼看起来没有纠缠于此打算,而只有思考。他不动,不看,不听,不浪费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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