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在这里住了很久么。
沈思辰半张脸都被蒙眼的绷带遮住,晃荡的烛火昏黄薛洛璃看不清他的表情,写完后很久沈思辰都没有回答,他以为写的不清楚,抓着对方的手掌摊开又要再写,结果被对方轻柔地抓着手指。
沈思辰道:“偶然路过此地,便住下了。”
薛洛璃写道:道长的眼睛。
换了旁人,稍微有点眼力见的都会避免谈及此事。可薛洛璃心知肚明无不透风的墙,他得拿准这道士的心思。果不其然,沈思辰似受了刺激,牵着薛洛璃的手猛地狠狠攥成拳,紧抿双唇极力抑制情绪。薛洛璃从来不知这看起来斯文温柔的人,使劲起来几乎要把他手给捏断,疼得他想叫出声偏又不能,只好伸手去摸对方的脸,期许能清醒过来。
察觉到脸上传来丝凉的触感,沈思辰才意识到情绪失控,抱歉地松手道:“对不起,我失礼了。”继而一边摩挲着方才捏过的地方,为对方纾解疼痛,一边道:“这是以前的事了,你不用担心,这并不影响我为你治伤。”
薛洛璃半靠着看着对方的动作,双眸凶光乍现。提都不愿提,看样子这梁子是无可解。也好,既然眼下沈思辰傻兮兮地任劳任怨,他安然受之。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再跑不迟。
沈思辰眼盲本不需要烛火,特意买来只是方便薛洛璃。知道他开口不方便,就在屋外寻了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头,若是有事叫他用来磕磕床板敲出动静。薛洛璃吃饱喝足事情想透伤势有起色,简直是一扫前阵子深入骨髓的倒霉劲,趴在床上侧着头,翘起小腿心情正好地看着沈思辰在地上铺稻草。
这简易床架原是沈思辰给自己搭的,如今自然要让给伤患,再搭一个费时费力些,正直夏季暑热,在地上凑合倒也不妨。薛洛璃看着那张平静温和的脸,眼中邪气愈盛。正准备用那块捂热的石头敲敲床板,忽然转念一想,对着沈思辰掷了出去,堪堪擦过对方的衣袖砸在地上。
自失了眼,沈思辰其余感官更加敏锐,察觉到有东西向他袭来轻巧地避过,听着滚动的声音似乎是?石头?
“有事叫我吗?”沈思辰停下手中的活,往床边走去。与这少年的谈话中得知他年虽不大,有些顽劣,却没想到还做着这小孩才做的扔石头把戏。
薛洛璃笑嘻嘻地拉过对方自觉伸出的手,飞快地写道:我怕把床板磕坏了,摔在地上疼。
沈思辰无奈笑道:“不至于。太危险以后别这样了。”
薛洛璃懒洋洋地舔着嘴唇,看着沈思辰端正无波的脸,写道:道长不要麻烦,一同睡在这里吧,省的我晚上伤口裂开找不着人。“
沈思辰想了想,犹豫道:“这不方便,万一晚上压到你的伤口岂不是坏事。我一会儿给你换新药,应当不会有问题。”
薛洛璃被拒绝心有不甘,索性心一横耍起赖来,拉着沈思辰的手摇晃了一阵还踹了一通被子就差哭哭啼啼撒娇了。沈思辰听着这动静也是有点不知所措。终于薛洛璃觉得闹得差不多了,舔舔嘴唇用力一拉沈思辰的手臂贴在床板上,写道:就这里,不然我和道长一起睡地板。
沈思辰看不到自己现在与薛洛璃是个什么姿势,大概……很近吧。被强拉着俯身,对方细微的呼吸好像都扑到脸上,耳根处开始些微地发烫,沈思辰拗不过他只得窘迫道:“好、好吧,你少动弹多休息,不要闹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刚认识不久的少年就能这样自来熟地闹他,偏偏他对于这种顽劣毫无办法。从前在玄灵城,师尊自是高山仰止,同门弟子里亲近的也没几个,沈思辰看上去温柔平和骨子里却透着谁也不让亲近的高洁傲气,呆的久了浑身不自在。唯有这少年,不管他故作冷脸还是冷淡自持,完全不影响他撒泼打滚,常令他束手无策又忍俊不禁。
沈思辰没仔细问过这人的来历变故,是人总有秘密总有不愿意说的事,不主动说他便不问。只是看他刚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就能轻易活蹦乱跳,撒娇逗趣把戏不断,可能是哪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当夜沈思辰与薛洛璃一同挤在那张狭小的木板床上,睡之前沈思辰还千万交代若有不适一定立刻叫醒他,薛洛璃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直在他手心里写着知道了,道长真啰嗦,道长真好的话,写到最后玩心一起只拿手指甲去划对方的手心,惹来一阵酥痒轻颤。
沈思辰对着一个年纪小的少年,又是伤患,除了一个劲叫他别闹别闹,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一夜好眠,薛洛璃无灾无难沈思辰也睡得安稳,这是自然他本来就不是真为了打扰沈思辰才一同睡的。后来他也认真想过,起初的念头一转是为了什么,可总也想不起来。反正直到他彻底伤愈之后,也没再与沈思辰分开睡过,大概还是喜欢半梦半醒间嗅到的对方身上淡淡清香,是最好的宁神方。
沈思辰的确对他尽心尽力,每日早晚换药勤勤恳恳,加上玄灵城治伤独门金方,原本三个月才能动弹的伤才过了一个月就能蹦蹦跳跳上房揭瓦。薛洛璃伤好了没有要滚蛋的意思,沈思辰也没有开口提过,他心里还是乐意对方留下来的,两人在一起作伴竟也过了大半年。
即便不知姓名,不知来历,甚至不能说话,却每日都变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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