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常常会看见一些鬓发如银的爷爷奶奶们用轮椅推着自己的老伴儿出来透透气,有的人家过了一段时间就只剩下轮椅上的那一个,孩子们或是做家务的阿姨推出来遛弯,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见过这家人了。
生老病死是生命循环的更迭,李绰并不觉得伤感,只不过想到以后自己也会因为衰老而瘫痪在床的时候,总觉得张涛倒是不会嫌弃自己,但是有可能因为不能动而让他钻了什么空子,所以小孩儿一直都积极晨练,晚上还时而去看看广场舞那边的情况。
“并不是。”
鲤子高深莫测地晃了晃自己的食指,脸上一副成年人在给孩子们讲故事时流露出的那种你们什么都不知道然而我已成竹在胸的模样,不过小伙计的小脸儿很快就凝固了起来,似乎渐渐沉浸在了什么可怕的回忆之中。
他还记得那些年正赶上兵荒马乱军阀混战,好多大户人家都闭门不出,让家里的小子丫头们出来叫菜,或者干脆就在自己吃着顺口的饭铺买卖定食盒子,年月虽然凋敝,大小馆子的生意反而好起来。
张涛的二荤铺子有一段时间干脆不做堂食,基本上都改成了外卖食盒。有枪就是草头王,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兵痞闯进来白吃白喝。
张涛倒是不怎么在乎遇到流氓,不过有好几次鲤子被欺负得露出的尾巴,吓疯了几个兵痞之后,张涛怕招惹上小报记者的编排,还是觉得先歇业避避风头再说。
大柳树胡同儿的老杨家就是张涛二荤铺子的老主顾之一,外卖的食盒一直都有专门的小丫头来取,鲤子喜欢跟小姑娘搭话,没事儿还陪着往回送一送,当然像他这样没有身份地位的小伙计是进不去大户人家的影壁的,每次都送到门房儿里,运气好的话看门儿大爷给一碗高碎茶叶喝喝就算不错了。
那几年鲤子觉得挺奇怪,也看不见这家有什么人出去公干,那年头德先生赛先生都差不多普及了,铁杆儿庄稼一倒,吃白食的也少了,一户人家没有一个人出来做工的还真是不多见,就算是挂名的董事,也总要出来应酬一下,混个饭局,没见过老杨家这样,只有下人进进出出,门口的汽车从来不开出去的家庭。
不过作为一个没有什么发言权的小伙计,鲤子也不怎么把这事儿当回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那个年代底层劳动人民为人处世的准则,直到后来两股军阀势力在帝都城外打起来,整个儿城池差不多被围困,不少居民都逃到乡下去避难的时候,小伙计才终于发现了老杨家的秘密。
那会儿不少饭庄子和戏园子为了招揽顾客全都安装了电话,原本张涛的小铺子还够不上安装电话的等级,不过因为王敦手眼通天的关系,竟然还真的给他们搞到了一条免费的线路,自从外卖生意红火起来倒是帮了大忙。
渐渐的老杨家不再派人来取餐了,鲤子提着食盒去过几次,他家都是大门紧锁,连门房老大爷也跑得没影儿,张涛他们都以为这户人家也出城逃难去了,直到有一天,鲤子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
电话另一头是个女人的声音,因为沙哑听上去有些苍老,也不知道是因为年龄还是虚弱的关系,女人说自己要定一个食盒,语气相当小心,可能是因为头顶时常有飞机轰炸的威胁,没有多少饭庄子愿意送餐的关系。
鲤子没多想,记下了地址约定了时间,等到送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门牌号就是自己以前常常陪着他家小丫头去过的那户宅院。
奇怪的是到了约定的时间,老杨家的宅门还是紧锁着,并没有像前些日子一样有门房的人过来取餐。
鲤子叩打了门环好一会儿,依旧没人来应门,伸手一推,大门从里面闩住了,旁边的角门则是从外面上的锁,鲤子看看左右没人,就地一蹿就上了房,轻轻巧巧地翻进了院子。
“有人吗?二荤铺子送食盒的!”小伙计招呼了两声,偌大的前后三进大院子都没有人出声回应。
“不应该啊,刚才在电话里明明说好的。”鲤子想起了他们家主人从来不露面的事情,心说不会是因为家里有病人怕着了风才不出门的吧。
小伙计信步闲游,倒座三间堂屋东西厢房东西耳房逛了个遍也没有看见半个人影,有几间下房里还摆着佣人吃剩下的窝头咸菜,上面的绿毛都长起来老高,远远的看上去活像是一盆蒜苗,看起来这家子走得很急,连最后一顿饭的碗筷也来得及收拾。
不会是这家子的帮佣们太丧良心,把瘫痪在床的老主顾给丢下,自己出城逃难去了吧?鲤子心里存着疑影,继续往二道院子走过去,结果刚转过角门,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
他说不清那是一股子什么类型的味道,有点儿像一种泥土的土腥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腐烂的气息,如果硬要说的话,有点儿像是他和张涛每次去下斗儿的时候掘开坟墓那一刻反上来的沉沉的死气。
“有……有人吗?”鲤子看见二道院子的堂屋门没有闩,从房檐上垂坠着厚重的棉帘,难道是家主人为了躲避战乱,故意把影壁外面的区域布置成了这里已经荒无人烟的错觉?
“嗳。”
棉帘子后面忽然飘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把鲤子吓了一大跳,触电似的缩回了爪儿,在门口踌躇着。
“太太,回事。”鲤子梗着脖子听了半天,屋里应门的似乎是个女人的声音,也许就是那个打电话订餐的女人,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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