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日,趁全城皇亲勋贵们皆俱陪侍狩猎,一行车马在公主府与国公府双重健仆的护卫下,悄悄出了城。
待裕王府小世子兴冲冲带着猎物上门献宝,已是人去楼空。
“去庄子上了?可知什么时候回来?”
“回世子爷的话,奴婢不知。”
小世子楞了一下,有些闷闷的转身,一面吩咐小厮将野物交予妥当人,快马加鞭送至福宁公主的西山别院,只恨不能亲自出城来。
“启欣这孩子还真是有心呢,难得又同你投缘。”令顾嬷嬷打赏发送走来人,福宁公主看着金丝笼子里一白一灰两只小兔,笑吟吟逗弄一番。转头却见自家宝贝儿子一付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由唤他:“阿泠,阿泠?”
“啊?母亲说什么?”卫泠骤然回神,有些狼狈。
“想什么呢?”
卫泠掩饰的笑笑,故作轻松道:“想今日晚饭吃什么。这乡间野趣好,东西也好。中午的香椿豆腐和笋尖野鸭汤都不错,儿子很喜欢。”
福宁公主十分高兴:“碧云,去厨上打赏,每人二两银子。告诉他们好生伺候着,小主子身子养好了,我还有重赏。”
消息传过去,下头一阵欢腾。
时间就这样一日一日不紧不慢的过去。福宁公主事务众多,陪他住了一段便回去了,留下足够使唤的人手供他差遣,隔天便打发人来探视他的情形,吃的怎样睡的怎样,气色好不好。又每旬派医生过来请平安脉。总之务必确认宝贝儿子过得舒坦、身体健康开始长肉才放心。
这期间启欣来看过他两次,带来些精致的吃食与玩物,陪着说说话。人家这样好意,卫泠也是打叠起精神好生招待。温和早熟的小世子总让他联想起前世的弟弟,并且他在此也几乎没什么别的朋友,因此很是珍惜。
这样轻松的环境里,卫泠慢慢平复了心绪,每日看看书写写字,倒也清净,不知不觉就是月余。
这日午后,暑热渐炽,卫泠贪凉,令人将冰块盛入瓷盆置于房内,然后将服侍的人都赶出去,只穿一层薄薄的纱衣午睡。不知过了多久,半明半寐中听得青檀在唤他,迷迷糊糊咕哝一句:“什么事?”对方小声回禀:“裕王爷来访。”
裕王……裕王?他啊的一声翻身而起,头不慎磕到床沿,哎哟一声,唬的青檀澄心忙上前服侍,他一手推开,一边胡乱拢着头发一边急问:“什么时候来的?人呢?”
“来了有一会儿了,听说您歇着,就没让叫起。此刻在书房,派了小厮服侍茶水。”
“为什么不叫醒我!”卫泠有些埋怨的推开她俩,自己往面盆架子里掬了捧水拍拍脸,然后急急夺门而出。
“爷,衣服!”青檀抱起外衣就追了上去。
一路奔来,远远只见敞开的门内,那人立在书案前,正专注的看着什么。卫泠奔的有些急,扶着门框喘息,忽然忆起那案上摊开的正是自己昨日的弄笔,想起上头的内容,不由腾的一下红了脸。
裕王也不抬头,指节一下一下敲击桌面,低低念道:“雌去雄飞万里天,云罗满眼泪潸然。不须长结风波愿,锁向金笼始两全。”
这是李商隐的句子,被他拿来配画了。
失偶孤雁,喁喁独飞。天高海阔,只影向谁。
卫泠深吸一口气,回头吩咐:“没你们的事了,都退下吧。”
裕王慢慢抬眼看向他,目光深邃,声音却很平静:“阿泠,过来。”
卫泠如受蛊惑,驯顺的一步一步上前。
裕王看着面前的少年,午睡骤醒,急奔而来,鬓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样子。竹青的薄纱衫子半系半敞,滴水的发丝凌乱的缠着雪白纤细的脖颈,一路往下粘连上精致的锁骨。再往下,雪白的小衣若隐若现……
他呼吸渐重,胸口起伏,目光如有实质。卫泠仿佛有些承受不住,慢慢低下头来。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抬起了他的下巴,拇指缓缓扫过淡粉色的唇。卫泠脑中轰的一声,所有神智仿佛一瞬间被抽离。他呆呆看着面前的男人,张了张口,竟发不出声音。
“傻孩子。”他听见心爱的男人用仿佛呢喃又像叹息的声音,轻声说。
连月来的心酸与委屈忽然井喷而出,眼泪瞬间汹涌上来,他怔怔的立在那里,仍然维持着呆滞的表情,眼泪却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裕王捧住他的脸,用拇指去擦他的眼泪,却越擦越多。
“傻孩子……”
终于,他拥他入怀。
良久,卫泠有些不好意思的轻轻抽身出来,手却仍抵着他胸前,低着头不敢着他的脸,小声说:“王爷来探望,阿泠心中很是欢喜。”
裕王没有接话,只是伸手抚了一下他的头发。
卫泠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面上微微有点烧,侧过脸,没话找话:“王爷从城里来?”
“这些天一直在西山军营,就过来看看你。”裕王轻描淡写。
卫泠敏锐的听出些什么,抬头望向他,眼里透出疑惑。
见瞒不过他,裕王苦笑一下:“鞑靼又作乱了,三日后拔营。”
卫泠如受当头一击,满心甜蜜与忐忑立刻被浇上冰水。他想说,朝中这么多将领,非你去不可吗?心里却知道这话不能出口,只得默默垂下头。半晌,还是忍不住:“……不去不行么?”
裕王将他的双手捉在掌心合住:“阿泠,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
默然片刻。“前路艰难,我明白。”卫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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