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这我不能收。”安芝拒绝,“理应我感谢他们的。”
“他们的心意,在集市上卖的贵,实际上从这儿采收去,价没有这么高。”唐侬也给她准备了一些,抱了个朴素的匣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尊红珊瑚,色泽喜人,质地莹润,竟是看不出一点杂质来。
“赶不及你及笄,这是为你准备的。”
安芝眨了眨眼,又泛了酸涩,忍着泪眼忽而俏皮:“行啊,那这些我都留着,算给你攒娶媳妇的本钱。”
唐侬拿着匣盖的手一顿,缓缓盖上,笑而不语。
屋外传来宝珠的叫喊声,是要安芝去码头看新运来的货,安芝起身:“小叔可要一起去看看?”
“也好。”
在这边码头上,清晨和傍晚都是上货的高峰期,没有正当午那么热。
唐侬跟着安芝到了码头上,迎面就是两艘不小的商船,换了男装的安芝从齐叔手中接过了册子,一样样清点下来,那做派,已是十分的熟络。
夕阳西下,天边泛着红霞,阳光懒懒落在她身上,散出些光芒,她身上有大哥和大嫂的影子,在这商场上比她哥哥多了一分敏锐,学起来十分的快。
唐侬的视线转到那艘商船,看到船头的标识时微眯了下眼,这是旧时计家商船的记号,许多年前就已经换了,怕是连二房那边都不记得,换言之,这艘船很早已经就已经备下。
“小叔。”安芝从货柜上跳下来,跑到他面前,仰头看他,“你看怎么样!”
这丫头眼里都是光,熠熠生辉。
须臾,唐侬点点头:“不错。”
安芝转过身去,手覆在后背,有些骄傲,自然是不错的:“小叔要不要上去看看。”
心底里有什么划过,轻缓不着痕迹,唐侬神色微敛,很快转了笑意:“明日清晨就要出发,早些休息。”
安芝点点头,带着宝珠回了村子。
原本是想在临别前给小叔做些家常菜的,可在厨房内捣弄了半个时辰后,安芝还是将厨房交给了船上请下来的师傅,灰溜溜的回了屋。
是夜,渔村静谧,夏风徐徐,安芝夜不能寐,兀自在窗边坐了半宿。
窗外的虫鸣声给了安芝亲切感,不论身在何处,夏日里的虫鸣声倒是一致的,起起伏伏合奏着,直到天际泛了灰白。
天未亮时,商船准备离岸。
安芝是那样脾气的人,不舍了十来天,要走时痛快的很,在码头上抱了唐侬后,上了船,笑着冲他挥手:“小叔,我等你回来!”
唐侬抿着笑意,目送着船离开,视线落在她身上,看着她越变越小,越来越远,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去。
“老师。”身后传来有些生疏的中楚话,十五六年纪的男孩子面色焦急,出口了一串苏禄语,“阿塔娜出事了,在海里被夹了腿,挖上来了还不松开。”
唐侬转身跟他走了出去:“人在哪里?”
“回村子了,巫医说要把腿割断……”
……
这厢船上,此时才表现出舍不得安芝,看到码头都没影了,还一直盯着。
“小姐,马上出太阳,您回舱里歇会儿,可别再晒着了。”宝珠心里总惦记着小姐晒黑这事儿,安禄这儿的太阳太毒辣了,这才几天功夫,齐叔他们都黑了一圈,亏的小姐底子好,要不然回去之后还不得被夫人念叨。
“一年时间很快的,出航两趟而已。”安芝自言自语,转身回了船舱,望着挂在墙上的航图发呆。
宝珠叹了声,不论小姐做什么,留在这里总比外头好啊,这般想着她就不计较小姐光顾着赚钱,拎了壶煮茶去了。
这一航行,海上又是一月的时间,到岭西时已是八月,天依旧热。
靠岸时是凌晨,恰逢了三七开市的头一天,老远就听到了放炮呐喊声,从半夜到天明,到时辰才许买卖。
岭西的市上是不许私卖私买的,衙门要抽税,价格自然比安芝从安南那儿买来的贵,可这儿东西齐全,下到南洋货,上到高丽东瀛,往西的安息和大秦,什么都有。
对客商而言,贵这点价也是值的。
安芝尽管已经去了苏禄,在岭西这儿依旧是要采办,刚好临了开市,就停留了四五日,将东西采办齐了后才带着齐叔去往安南。
这一趟来去又是个把月,待到回航,已是九月天。
船上捂豆芽菜的木箱不知已经出了几回,宝珠那一手扯面的功力是越来越好了,在安芝喝腻了鱼汤,海上的风越来越冷。
十月初时,商船抵达金陵。
船靠岸时是大清早,正好这两日金陵城里在下雨,下船时凉风一吹,安芝忍不住哆嗦为了下。
宝珠追着给她披衣服,码头上林老爷和东叔早早等着了,前两日他们收到信件,算了算时辰,天没亮就过来了。
看到船上下来的安芝,林向升松了一口气,这回还好,没穿那乱七八糟的。
安芝一眼看出了他的担忧,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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