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子看着他,问道:“阿青,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连晚饭都没吃,县令是不是苛待你了?”
“没有苛待。”游青无声地笑了笑,“聊的久了些,所以回来晚了。不过他有意让我与他的千金定亲,我拒绝了,惹恼了他,自然是没有吃晚饭就回来了。”
白黎听这话与那两名衙役说的截然相反,知道他十有七八没有说实话,郁闷地抽了抽鼻子,重新趴下来:“哦……”
白黎又折腾了半晌,听游青的呼吸逐渐平缓,不知他有没有睡着,便低声喊道:“阿青。”
没有人回应,应该是睡着了。白黎在被衾中捏了捏手,终于控制不住抽了出来,覆上游青的脸颊,力道轻的犹如羽翼,生怕将他碰醒。左右都摸了摸,摸不出异样来,最后只好轻叹口气带着满心的疑惑重新缩回被窝中。
黑暗中,游青却突然睁开眼,眼中清明夹杂着疑惑,过了很久后感觉白黎已经入睡,这才渐渐昏沉了意识,也跟着睡着了。
这一夜,游青再次陷入混乱的梦境,梦里仍旧是烟雾缭绕,肆意旋转的梅花瓣铺天盖地,甚至直欺双瞳,闭上眼,鼻端满是花香,耳中飘来隐约含糊的人语声。
“放肆!此等禁地也是你能随便闯的?要救这东西,可要先过了爷爷这关!”
“你已铸下大错,竟然还敢在此处口出狂言,胆子可真是不小啊!”
“孩子,快低个头乖乖认罪,老头子可等着你回来陪我下棋呢,别倔了。”
“小东西,可有哪里伤着?快给我瞧瞧。”
“呜呜呜……”
“不知你他日能否记得我,不过不记得也无妨,我若能逃出生天,必定会来找你。”
嘈杂中,各种人声纷纷扰扰,却又奇异地有那么几句清清楚楚飘入耳中,迷迷糊糊过了不知多久,纷乱的花瓣逐渐停歇,天地陷入一片混沌,白雾越发浓密,将整个人包拢其中,逐渐挤压。
窒闷感随之而来,胸口犹如千斤大石坠压着,每一次呼吸都十分吃力。
游青是被窒闷感憋醒的,醒来时有一刹那的恍惚,梦里的情景似是还记得,可又记不清楚,只觉得一片混乱,怔愣了半晌才彻底恢复清醒,可那种窒息憋闷的感觉仍实实在在地维持着,疑惑之下垂眼朝胸口看了一眼,顿时哭笑不得。
此时已天光大亮,白黎如一只酣眠的动物一般,沉沉趴在他的身上,不光半身的分量压上来,还连带裹着那条被褥一起卷过来压上,手肘探出被外,扒住他,睡得极为香甜。
若只是人趴过来,或许还好受些,奈何又加了一条被子,游青费力地深吸一口气将胸腔填满,总算是缓过来不少,不忍心将他叫醒,只是无奈地抓着他的手腕替他塞到被子里。不想这一动,白黎竟然转醒了。
迷迷糊糊眨了眨眼,白黎埋着头拱了拱,似乎觉得很舒服,又将手伸出来把他连被子抱住,抱了一会儿渐渐恢复意识,咂咂嘴抬起头看了看,笑起来:“阿青,你醒啦?”
游青微笑起来,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果真好了。”
“当然!我又不会骗你!”白黎说的理直气壮,脑子一转突然想到昨晚才撒过慌,连忙将头埋下掩住神色,又在他身上享受地拱了拱,想着游青仍好好地躺在自己身侧,虽然心中存着疑惑,可还是忍不住弯着眉眼无声地笑起来。
游青在他头上摸了摸,突然有些舍不得放开这发丝顺滑柔软的触感,下意识又轻轻地摸了数遍,直到白黎突然从他身上挪开才回神,看着外面晴好的阳光,昨夜郁结的心情也明媚起来,笑道:“该起来了。”
白黎缩回自己那半边后一直埋着头,先前被他在头上摸了数次,偶尔手指在耳后与勃颈处滑过,控制不住身上起了些燥热,正咬着唇与自己较劲,并未听到他的话,直到游青越过他先行下床穿衣才回过神来,又定了定心魂,这才垂眼从被窝中钻出来。
起床后烧了水煮了粥,游青洗脸时,白黎一直在旁边蹲着,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看得很是认真,比练字的时候还要认真。
游青看了看他略带探究的眼神,心中起了些疑惑,笑道:“怎么了?看出花来了?”
“嗯!”白黎点点头,“看出花来了!”
游青忍不住觉得好笑,也跟着蹲下去:“那你看个够好了。”
“好!”白黎顿时摩拳擦掌,一抬双手将他的脸捧住,见他眼中有些笑意,忍不住胆子更大,手指又在他脸上四处摸索,摸完了把手收回,抱着膝盖笑眯眯地看着他,“阿青,你的脸比我的好看!”
游青愣住,脑中突然冒出县令那张让人作呕的脸,还有他曾说过的话:“听说你那书童美得不可方物,想来知府大人一定会相当满意这份大礼!”
白黎见他突然变了脸色,顿时紧张:“怎么了?”
游青迅速将脑中混乱的记忆撇开,笑了笑:“长得好看未必是好事,出门在外,凡事要多加小心,知道么?”
“知道!”白黎笑着爽快地应了。
游青拉着他站起来:“该吃早饭了,吃完我们便动身。”
“屋后的鸡仔怎么办?”
“拜托给张婶。”
“哦!”
这一天,游青与白黎简单收拾了些行礼,与左邻右舍一一打过招呼,便互相结伴踏上了去京城的道路。
与此同时,烟山脚底传言四起,说县衙里遭了鬼,县令大人与一干衙役统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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