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抵京城。
晋王反。
这场被逼上梁山的仓促叛乱只延续了三个月,便被孟释青派出的大军平息。阳越及其三子自尽,朝中及地方被牵连进去的官员家族近二百人被杀,晋王所辖的十七州州军被撤,收归了孟释青所控制的檄宁军部下。
如果当今皇帝无子,晋王就是第二顺位的继承人,其与皇室血脉之近可见一斑。如此有实力的高贵藩王被孟释青干脆俐落地收拾掉,令天下更加臣服于这位掌朝国师的铁腕之下。
原本微有波澜的政局,立刻便归于平寂。
不过这一系列的政治风波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每天坐在朝堂正位上的那位皇帝,他依然在上朝时逗弄他的小雀儿蛐蛐儿,依然穿梭在后宫环肥燕瘦各有风姿的佳丽美人之间。孟释青为他选定的皇后妃嫔好像都挺合他的胃口,总是厮缠在一起,夜夜春宵不误。
但差不多快半年过去了,皇后也好,妃子也好,却没有一个传出孟释青希望听到的喜讯。
只有一次,庆禧宫的越妃突然晕倒,腻荦呕酸,国师大人刚刚扯开嘴角笑了两声,太医便回报说:“娘娘吃坏了肚子……”
那天夜里,阳洙蒙在被子里小声跟应崇优形容孟释青当时一阵黑一阵黄的脸色,笑得缩成一团拱进崇优怀里,好不快活的样子。
“皇上也别只顾著笑,”应崇优推著他的肩膀道,“你服了我的药,至少这一整年后宫是不会有人怀孕了,孟释青这一急,不定使出什么手段呢,你也要防著一些。”
“他会使什么手段猜也猜得出,光防防得住吗?”阳洙冷笑道,“若他真敢弄一个野种进宫,朕将来定会将此羞辱百倍还于他身!”
方才还咯咯笑著似讲故事一般的少年突然说出这样阴冷的一句话来,应崇优微微有些吃惊。
“幸好这宫里人多眼杂,那老东西还要披一层礼义廉耻的假面,一时也不见得就能安排妥当呢。”阳洙很快又放缓了语气,猛地把被子一抖,笑著扑到应崇优身上打趣道,“好皇后,你要实在担心,就替朕生一个罢!”
应崇优脸一红,伸手就将那淘气的年轻人掀了下来,责备道:“你又忘了!为人君者,要矜持庄重,怎么可以开如此轻浮的玩笑?子曰,礼之……”
“应老夫子……”阳洙苦著脸揉揉被捏痛的肩膀,“别教训人啦,不过是因为在你面前,用不著讲究什么君臣大礼,才说那么一句玩笑话……”
应崇优板著脸道:“要知道离京去藩领后,展现天子威严是很重要的,我就担心你成了习惯,以后对别人也这么著……”
阳洙趴伏在枕上,侧著脸柔柔地一笑:“怎么会有别人?这世上再有千千万万的人,也只得一个应崇优啊。”
轻飘飘的一句话,又似是随口说出,然而听在人耳中,却如一道电流闪过,在心中震起感动的波澜。
“怎么又不说话?想睡了?”阳洙伸手推了推比自己年长的朋友,“你还没考问我今天的功课呢……,对了,你上次正说你师父会天演神算之术,就有人来打断了,我一直想问你,他算的准不准啊?”
应崇优定了定神,低声道:“天命怎可轻测?家师等闲不会擅开天眼的。”
“那他给你算过没有?”
“……”
“算过的?算出什么来了?算没算出你会进宫?你的将来,会不会功成业就?”
“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很明显啊,”阳洙笑道,“你和我的命运一定是捆在一起的,知道了你的,岂不就是知道了我的。”
应崇优翻身平躺在枕上,看著帐顶随口道:“那也未必,也许陛下大业能成,我却中途就死了……再说这世上也有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的事呢……”
话说了半晌,居然没有回应,应崇优觉得有些奇怪,扭头一看,年轻的皇帝半支起身体,目光激烈地狠瞪著他,胸口一起一伏,好像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怒气。
“怎么了?”
“你刚才说的话,是当真的吗?”阳洙咬著牙,“你觉得我将来,会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吗?”
应崇优怔了一下,这才恍觉到自己的话也许有些伤害这个敏感的孩子,忙扶著他肩头安抚道:“我只是在说事情会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而已,又没有在说你……每一个人的命都是独立的,不一样的,哪有捆在一起的道理……”
“我偏要跟你捆在一起!”阳洙一拳砸在枕上,“还说没有指我,你这话分明是在疑心我!什么叫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既然你信不过,我立誓给你听!”说著将右手食指放在口中用力就咬,被应崇优慌忙伸手拉下来,已经咬破了皮,滴下血珠来。
“我不过随口说错了话,哪有人这样性急的?”应崇优从枕上抓过一方白帕给阳洙扎裹手指,语调温润地哄道,“陛下将来一定是仁义的好皇帝,臣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啊。”
阳洙定定地看了他半日,突然反掌握紧了崇优的手,道:“我发过誓了,你呢?”
应崇优一时不解,“我什么?”
“如果我将来做不成好皇帝,让你失望,你还会不会一直记得我们今日的情谊,会不会一直像现在这样,留在我身边,关心我,教导我,永远都不离开?”
这是一番出乎应崇优意料之外的话,但是在最初的惊异之后,在他胸中随之泛起的,却是一阵淡淡的酸楚。
对于阳洙话语中的真情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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