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什么错都没有!”
唐瑞郎捧住他的脸颊:“错得人是你爹,他不应该急功近利,行事处处落出破绽,以至于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错的是我爹?”叶佐兰猛地瞪大了眼睛:“……那么你爹呢?!”
他忽然用力推开唐瑞郎。
“明明是你爹让人调走了运河的人手!明明是你爹栽赃陷害、反咬一口!明明是你爹害得我家破人亡!是你爹!是你爹……”
唐瑞郎被他推得撞在檐柱上,苦笑道:“是,我爹纵有千般不是,可至少他明白这朝堂上的处世之道,看得穿那些义正词严背后的重重yù_wàng和贪婪!佐兰,过刚易折,你又怎会不明白?如今你在外头,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难道说话做事还会和过去一样,随心所欲、直率无邪?”
“我……”
叶佐兰不禁哑然,他回想起这段时间自己的行为举止——即便是看不惯朱珠儿的跋扈、陆鹰儿的猥琐,却也必须忍着、憋着,反倒装出柔顺沉稳的模样,只求能够过一天安稳日子。
而如果不那么做,恐怕以朱珠儿的脾气,早就已经将他们姐弟二人扫地出门了!
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其实,朝堂之上,又何尝不是一处更高贵点儿的陆鹰儿家?
叶佐兰仿佛如梦初醒。
然而这种醒悟,却仿佛硬生生地敲碎了他头顶的一片天。
他依旧清楚地记得,唐瑞郎曾经亲口说过喜欢他坦率的脾气,喜欢他耿直认真的态度……可是如今,唐瑞郎却反过来教训他,说这一切都是过刚易折的缺点,说他不明白朝堂上的处事之道?!
“闭嘴……你闭嘴!”
叶佐兰竟恼羞成怒似的扑向唐瑞郎,扑向那个并不实际存在的嘲笑。
却在这时,水岸边早已腐朽的亭栏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了断裂的声响!
“小心!”
身体向着水中倒去的同时,唐瑞郎果断伸出双手,使出平生最大的气力,将叶佐兰朝着亭中推去。
叶佐兰被他推得重重摔倒在地,很快又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
眼前,破损的栏杆处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豁口,豁口外就是将近一丈深的冰冷池水。
“瑞……瑞郎?!”
叶佐兰的声音颤抖着,他从豁口探出头去,果然看见唐瑞郎正在水中沉浮!
“我还不会水——”
宽大的袍衫浸饱了水分,缠绕着唐瑞郎的手脚。足不沾地的空虚感觉迫使着他努力挣扎。
只可惜,这只能让他离岸越来越远。
叶佐兰吓得面色惨白,立刻就要下水救人。可他却又想起自己也不会游泳。他又急着往四下里寻找长杆,谁知竹林倒是密密匝匝的,地上却连一根现成的竹竿儿都没有。要是再跑去外头向龙舟的看客们求助,那也绝对是迟了……
这、究竟应该怎么办?!
叶佐兰的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痛。他跪在池边惊恐地看着瑞郎载沉载浮,突然又站起来,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跑去。
“唐府之人何在?唐府之人何在!”
他朝着看似空无一人的竹林深处大喊:“你家主子……唐瑞郎、唐瑞郎落水了!!”
叶佐兰似乎没有听见任何回答,可竹林里却起了一阵小风,刮得竹叶沙沙作响。他只眨了眨眼,忽然有一道青光从他面前飞掠了过去。
一定是唐家的护卫!
叶佐兰心下狂喜,赶紧转身跑回到破亭子里。果然看见一个青衣男子已经将唐瑞郎捞了上来。唐瑞郎呛了不少水,此刻正闭着眼睛,不知是昏是醒。
“他……没事吧?”
叶佐兰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青衣男子扭过头来,脸色却是冰冷的。叶佐兰忽然注意到此人脖颈上也挂着一块剑形银牌,想必应为天吴宫中人氏。
难道说,这就是唐瑞郎习武的师父?
他正想到这里,却见这名青衣男子手指着外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唐家人要来了,跑!”
叶佐兰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处境,立刻狼狈地后退几步,却还是不舍地多看了唐瑞郎一眼,然后才憋足一口气往外跑去。
在他身后,华雀池畔依旧人潮涌动,万众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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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跑出两百余步,叶佐兰终于停下来喘息。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丢掉了食盒与绳床,回头恐怕少不了要挨朱珠儿一顿臭骂。
他的身上还披着唐瑞郎的精致外袍,如此招摇过市未免太过显眼。索性找了一个僻静小巷将衣服脱下,胡乱塞进一个废弃的鸡窝。
然而他又转念一想,如此上乘的衣料,丢了也实在是可惜。倒还不如拿了去给朱珠儿,就说是被人毁了食盒绳床,人家脱下来抵债的。
于是他又将衣袍从鸡窝里掏出来,仔仔细细地叠好,却没想到从里头掉出了一样眼熟的物件来。
是安乐王爷的那件信物。
……怎么会?
叶佐兰明明记得自己将它挂在了凉亭的栏杆上,莫非是唐瑞郎趁着搂住自己的机会,又偷偷地放回来的?
叶佐兰皱了皱眉,依旧将信物挂回脖颈上。却又惦记起了另外一样重要的物什来。
那枚兰珠却又在什么地方?
他摸遍了全身各处,却是一无所获!
难不成,是在凉亭栏杆崩塌的那一瞬间,从自己的怀中掉进了水里?抑或者是失落在半路上?
叶佐兰越想越是焦急,立刻转身,沿着刚才这一路仔仔细细地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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