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赵祚冷哼一声,“一个故事,换这三求,桑落是把寡人当三岁小儿?况故人已去,一求寡人应不得;二求之事,寡人尚可考虑,至于三求……”赵祚的的手叩着桌面,却未再多言。
听见“故人已去”时,桑落心下长舒了一口气,赵祚却突然止声第三求,桑落看着他叩指的动作,心领神会:“圣上要桑落用何物来抵,才可抵他来日可天高地远,一命江湖。”
赵祚又抬了抬手,分了杯手边的寿眉予桑落:“桑落郎君自该知道,什么能抵一人命。”
赵祚未将话说在明处,但桑落却点了点头,似乎想好了拿什么来抵,便开口问道,欲将雍国公府内的事一一道来。
“圣上想听哪一段?”
“八月十六,寡人曾在雍国公府见过他。那时他还完整无损。秋试之前再见他便体无完肤了。前后不过一旬,寡人便听这一旬之事。”
“圣上心下其实早有底了,桑落说与不说,又有何分别?”
“雍国公府走水,一地残垣里却让宣城的人找到了戏袍一隅。满雍国公府邸,只剩下郎君一人。郎君说,寡人该不该从你口中知道点什么?”赵祚觑了眸子,眸子里带着几分狠厉。
“八月十七,赵修便在他那处过的夜,正好摘了帽衔,禁出府门,他多得是时间,他下了令不得其他人入内。每日倒是让那些人送墨送酒送吃食往那小院。后来到了第五、六日,夫人要送赵见离开,唤人来叫赵修离开,我才钻了空子去看了他一眼。”
赵祚的手蓦地攒紧了,手中的瓷盏尽裂,他咬了咬牙,眼里的狠厉换做了别的滋味,桑落看不懂,至少他从来没见过那样带着愤怒与心疼的眼神。
“你继续,晚膳前羡之会来这处。我们的事,他们不该知晓。”赵祚被手中的瓷片引了几分清明,冲淡了脑中的怒气,他提点道。
桑落点点头,继续道来。
那日打了秋霜,要比平日冷上几分,赵见的小僮依计伪装着赵见,被梁斟拉住裹了件狐裘,才送到马车上。
一府的人都聚在府门前替这皇长孙送行,而府内的小院早失了人声,寂寥若每个清晨一般。
谢无陵手脚被束缚着,身上穿着的却不是他那旧衫了。他缓缓从上一次昏厥里清醒过来,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但庆幸的是今日睁眼,眼前没有那个魔鬼般的人物了。
他甚至一瞬之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谢无陵合了眼,又睁开了来,看到的还是空无一人的房,和那红绡帐幔。
“吱呀——”门被人推开,谢无陵心口一紧。
他又合上了眼假寐。人一旦眼睛不视物了,其他感官就会更灵敏,谢无陵也如是。
他听见那人的步子渐渐放轻,到了他床榻前,像是看了他许久。久到他都要适应这个目光了,那人却抬了手,手指在他胸口划了划,小心翼翼,唯恐碰疼了他。
这时谢无陵才想起他的胸口上有什么,他在心底无声地笑了笑,要是有人看得见的话,必然会觉得笑里带着几分厌恶。
倏尔,有一滴泪落了下来,就打在谢无陵的锁骨上,又顺着划了下去。谢无陵心下已了然,能为他落泪的人必然不是那将他囚住的人。
他心下起了计,睁了眼,想抬手扯那人衣角,却想起自己手脚仍旧被束着,只好勉强笑了来:“莫要难过。莫……”
“这……”桑落跪了下来,他身量高,跪下来目光尚可与躺着谢无陵平齐。桑落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话里带着难以置信地颤抖:“他、他在你身上……作画?”
“他说我住这院子必是爱杏花,”谢无陵扯了嘴角,苍白的脸色合着这一个凄惨的笑,看得桑落心下的千山万水都哽于了一处。
谢无陵又戏谑地补了一句:“我也挺适合杏子的。”眼里却满是落寞,是那辱极,折了傲骨的落寞,“是啊,杏子,多好啊。”
“不好,”桑落带着哭腔应他,桑落心中的谢无陵是该被人护着,被人疼着的,不该是这般心死红尘的模样,“不好,一点都不好。我能…悄悄带你走。”
桑落说着就要将谢无陵扯起身来带走,却扯到了谢无陵腰上被赵修打过的伤,是一块瘀青,不动身,便没那么疼。也就桑落这么蛮力一扯,谢无陵忍了半天,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谢无陵有气无力地问道:“带我,去哪里?”
“去找赵祚,他不是待你好吗?他能护你,一定能。”说着赵祚的名字,桑落又像想起什么来,将谢无陵重新安顿好,替他解了手上的束缚,手足无措地道:“不对,不能让赵祚看见你这般模样,他会算账,他们几个兄弟姊妹,他最会算账,我记得。”
说着便离开了床榻,拿了挂在一旁架上的布,去了桌案边想取些水,奈何茶壶翻了个个儿,他也没倒出一滴来。
他别无他法地走到谢无陵面前,同谢无陵协商道:“我、我替你擦了,没有水,可能擦不掉,我下力重点,然后趁修没回来,我带你走。”
谢无陵却一味摇头,他连阻止桑落的力气都没有,眼里的茫然却少了几分,他总觉得自己该想个什么法子安慰桑落,否则他们之中,先疯的一定是他。
他方才是想利用桑落没有错,但现在,桑落这般模样确是他想不到的。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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