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人听了他的话都沉默下来,简墨言深吸了一口气,稍稍恢复了沉静,坦言道:“因为这件事,当年见到柳公子时,我甚至曾动了杀念,我想让教主也尝尝失去重要之人的滋味……只不过,最终没有动手,毕竟若我真的那么做,又与他有什么区别。”
他说完后稍稍一顿,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点破了谢橪与柳钟情之间的关系,不由得抬眼看向那人,却见柳钟情仍是面无表情,仿佛说的不是自己一般。倒是袁青峰,到了此时自己原先那一点隐隐约约的猜测果然成了真,惊讶之余也心生感叹,然他看得甚开,这些事也无意去管,柳钟情既然决定报仇,他自不会阻拦。三人之中唯独出云反应得迟了些,好半响才转过弯来意识到刚刚简墨言的话意味着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看向柳钟情:“柳公子——”
柳钟情瞥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一指点在他哑穴上。
“……”出云张了张口,想要自行解穴,却发觉柳钟情的点穴功夫特殊,并非他能解的,只得苦着一张脸闭了嘴。
柳钟情不去管他那一脸委屈的神色,淡定自若的向简墨言道:“谢橪现在是否已经离开了慕月崖?”
简墨言答道:“不错,他还带了不少人。”
“果然如我所料,”柳钟情冷笑一声,道:“如此我们不妨早些动手,是了,我走之前留下的那瓶‘往生’,你可用了?”
简墨言颔首:“嗯,已经交给中毒之人,下月的份量我也已炼制完成。”
袁青峰闻言道:“‘往生’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不知是何物?”
“那是百草庄的毒药,并不会快速致命,但可以用来控制人,若没有解药,则需一个月服用一颗原本的毒药维持,否则便会疼痛难忍,受尽折磨而死。”柳钟情解释道:“以前温庄主曾将制法告诉我,与简先生结盟后,我便将这毒药制法相告,简先生炼制毒药,寻机会控制了一部分鸣沙教的人。”
简墨言在鸣沙教司医职,想要对人下毒再简单不过,只要给人治病时多给一颗“往生”便可。而柳钟情原本每月去寻简墨言拿药,两个药瓶中只有一瓶是调养身体所用,而另一瓶则是毒药往生,他虽不能离开鸣沙教总坛,但在其中却是能自由行动的,在简墨言下毒之后每月继续供给那些中毒之人“往生”,于他而言并不算难事。
只是两人之力毕竟有限,也不可能掌控太多人,且若有一个中毒之人暴露,便很有可能万劫不复。故而下毒之前也要好生观察,绝不会选择对教中一片忠心赤诚之人。但是,正因为有这么一些棋子,要对付鸣沙教,也才算不是一句空谈。
袁青峰听完他的解释,不由得心中感概,他能想像柳钟情费了多少心思,担了多大风险,这五年,可谓时时走在悬崖边上,随时有一脚踏空的可能。恰如下棋,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却好在他不曾行差踏错。
心中暗叹一声,袁青峰没再多说,只道:“我们何时动手?”
“既然一切准备妥当,为免夜长梦多,明日便动手罢。”
“好。”
晚风徐徐,杨柳依依,小镇桥边流水轻缓,在夜色里自有一番安宁之景。
柳钟意跟温衍二人牵着马沿流水并行,这个时辰街上已没什么行人,两人寻到一个客栈,便系了马,打算住一夜再继续赶路。
在客栈要了一间上房后,便吩咐店小二备些简单小菜送入房内,待那人应着离开,柳钟意才摘下斗笠,放在桌上。他只做了一点简单的易容,并非全然遮盖住容貌,而是稍微改变了几个细微之处,然而如此看来,面相却有了一番变化——眼睛因遮掩了原本的形状而变得稍显凌厉,唇也薄了些,如此看起来便显得冷硬不少。
温衍对着那张面孔端详了一阵,忽而忆起去问剑门之前自己跟踪他时,他用黑巾遮住半张脸,露出的眉眼亦是这般冷冽,而不是前几日全然未曾易容时的模样,因那双桃花目实在太过惹眼,若是见过,他绝不会忘了。
“钟意。”
“嗯?”
柳钟意微微偏过头看他,目中流露出疑问的神色。
温衍问道:“你平日出门,是不是常常这般易容?”
柳钟意点点头,知他想的是什么,便答道:“若是接任务时,一般都会稍微做些改变,毕竟即使蒙了脸,若是碰上行家,仍是能看出许多特征来。”
温衍低声道:“我记得我从前问你为什么要在鬼楼做杀手时,你没有说实话,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么?”
柳钟意一怔,沉默片刻,道:“当时……想着早晚有一日是要离开百草庄,我总得有个生计。”
温衍静静注视着他,好一阵,才道:“若是不愿意说便不说罢,但是,不必对我说谎。”
柳钟意一时听不出那低柔的声音里是否有落寞失意,亦无法抬头,竟有些怕会看到他温柔如水的目光。
正当此时,店小二敲门将饭菜送了上来,稍稍缓和了一下有些凝滞的气氛。
之后柳钟意埋头吃饭,温衍便也没有再追问。
待两人吃过饭洗浴之后,已将近子时,温衍坐在榻上拿着一张写满药物名称的纸,凝眉细思。柳钟意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那枚玉指环,安静的坐到他身侧,也不打扰,闭目运功调息。
真气运行一周天后,柳钟意睁了眼,却见温衍已然收好了那些零碎东西,手中拿着一枚香囊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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