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打个赌吧,婚礼不会成真的。”
——程颐只是随口一说,未曾想立刻便应验。
二十八
《玉堂春》的拍摄到了最紧张的时候,程颐和宋昊然每日捧着台本对戏,常常为一段细节激烈地争论,看向彼此的眼神都淬着火星子。
全剧组都传他们相处得不好。
为了这“相处不来”的冤家,程颐满脑子都是剧本,小青用欲言又止眼神打量了他好几天,他也一无所知。
杀青戏,还是初彩排的那折,程颐已能够潇洒不失fēng_liú地挥舞水袖,虽不是科班出身,却有他自身的魅力。戏装画得坏,眉梢眼角便僵滞,每个细节都不能错放。为了使眼睛有神,勒头是必须的。
层层花钿加身,眼眉斜飞入鬓,一开始又热又涨,头疼得恶心。程颐很不争气,下了妆便开始呕吐。习惯这美丽的刑罚,才演得出戏如人生的凄切罢。
何况他不过是见识了冰山一角呢。
宋昊然依旧是台下听戏的文士,他也依旧是台上一缕绮艳的芳魂。同前次有别,两人没有对视过一眼,空气里却盈满眼波脉脉。他们就像两枚磁铁,镇住摄像机震荡的磁场,无比契合的引力在戏腔里,在折扇里,太极推手,运转融合。
执行导演大喊了一声好,两人也没回过头来,兀自演他们的戏。全片场掌声雷动,一向矜于言语的江导,也推了推眼镜,对他们露出微笑:“辛苦了。”
小青这次准备了硕大的捧花,程颐来不及下妆,便被花影人声淹没,不住地鞠躬道谢。宋昊然向他走来,程颐微笑着伸出手:“合作愉快。”
宋昊然挑了挑眉,围观者众,都担心他会不给程颐这个面子——
“合作愉快。”宋昊然握住程颐的手,忽而倾身吻了他。不在面颊,不在额头,连激动时的贴面礼这样的解释都糊弄不过大众,程颐震惊地后退,唇间触感滚烫又异样。
人人静默,闪光灯声此起彼伏,程颐不能让彼此失了面子,只有友好地拥抱他,打趣:“宋少看来是太感动了,可千万别哭啊。”
当天他们就上了头条,宋昊然这样洁身自好爱答不理的异类,媒体偏偏宠爱他,一点边角料能谈十年,何况这样实打实的猛料。
粉丝翻出了两人历次合作,从每个细节开始刨根究底,公司则主导舆论引向剧情,宋大少是太入戏了,因为戏里的杨昆华同他有高山流水之情。既摘开绯闻,也暧昧地炒作电影。
小青等他心绪平复,才敢告诉他:“你这几天过得简直像穿越回民国,天大的事也不知道。”
“——大老板的婚约作废了。”
这件事说来滑稽,起因是女方传出花边新闻。闻惜惜同某当红小生亲密私会,庄明诚拿了证据,温和地表示希望尊重闻小姐的选择。闻惜惜只沉吟了片刻,看了看这完美男人得体而冷漠的举动,便从善如流:“嗯,我们不适合。”
虽然事情没敢闹大,但知情人都津津乐道,叶嘉难道要入赘?
程颐呆滞了半个小时,也没想明白前因后果。宋昊然和他一样,山中不知世事,天真以为庄明诚结婚,他们分手分定了,才十分动情一吻。
听了消息,恼得连抒情散文都没有发。
其实宋大少有些地方是可爱的,他会和程颐为一段剧情里该无声地哭还是嚎啕大哭吵足整天,气得摔门而去,晚上还是写文笔很好看了很想睡觉的告白,从尼采谈到瓦尔特,力求用知识的力量说服程颐。
程颐几乎以为他是华姐喊来义务补课的,为了能看懂他中英夹杂的话,开始回问他问题。两人毫无营养的暧昧游戏,竟然渐渐变成严肃讨论了。
“杨先生是一位很内敛的人,他经历得很多,很苦,所以他不会随便许诺什么,但对于重视的事,是一定要做到的。顾白山去香港,日军又马上进北平,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他握一握手,就转身,因为即刻还要上戏。北平的戏台才是他的戏台,有这一握,尽够了。”
“就是要你看着我走,车站轰隆隆地报钟点,再遽然转身去戏台,才能出效果。凭什么生离死别的时候你还这么冷酷,太冷酷了,很多人看不出来你握得真挚不真挚的,江导如果不切个抒情长镜头补足气势,他们只会觉得你转头就走,冷酷,残忍!”
“……照你这么演,是演伯牙子期,还是梁祝?”程颐嫌腻歪,宋昊然觉得他对待感情不够真挚,两人各自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宋大少还是照发不误:“晚安,今天月亮很圆。”
“——我希望你在梦里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绝对是最正确的。”
程颐一律用敬语称呼剧中人物,宋昊然却不讲究,每每你你我我,你难道真爱不是我?你最爱的绝对是我,只有我才能懂你,全城都在狐疑,杨老板排的这是什么新戏,时装戏、文明戏?只有我我一听就听通了你的七窍,所以这是心有灵犀。
——你读过李义山吗?他的格局不大,但情味是浓的。顾随说,好的情诗像流感,分明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小青没收了他的手机:“再聊,你们会顶着两个黑眼圈上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俩谈了一场‘倾城之恋’。”
——一语成谶,此刻她连着吃了三个什锦味的“倾城之恋”果冻,才攒足力气把程颐晃醒:“叶嘉的电话。”
程颐一惊,凑到耳边,果然是报喜:“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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