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怎么办?”
离晓蒙放开他,自己坐到地上,松出一口气说:“累了,歇会儿。”
“歇……歇会儿?在这里?黑咕隆咚歇什么歇?”白火星道,“你要歇你歇,我自己走!”
离晓蒙懒得搭理,摸出一根香烟叼在嘴里,他虽然年轻力壮,可必经受了伤,伤口的血还没完全止住,带着个人爬上爬下折腾了这么久,人确实累了。而那白火星,倔强出走,脚步声才远了没一会儿,就又近了。
“你人在哪里?”白火星伸了只手乱摸,戳到了离晓蒙嘴上的香烟,离晓蒙没好气地拿开烟,道:“你问题再这么多,我要生气了。”
白火星喘了声,摸索着坐在他身边,靠他很紧,嘟嘟囔囔:“你还有火抽烟啊?”
离晓蒙捏了捏手指,不做声,闭上了眼睛,视力在此时反正也是用不上了,他索性不去看。黑暗中,他的触觉变得更为敏锐,他摸到自己的血,热得涌出来,转瞬就冰凉。
“你捅到我的胃了。”离晓蒙说。
白火星那里好久都没声音,半晌过去,他才说:“我知道附在爷爷身上的是谁,是白兀罗的老婆。她来报仇的。大房生一个,其余房才能生,不然就得拉去杀小孩儿。”
“杀小孩儿?”
“那个蝙蝠洞就是用来杀小孩儿的。”白火星压抑着声音,“有两年,大房一个孩子都没有,男人都出去找老婆,根子上的问题,还是没用,大家都着急了,最后没办法……”白火星大口喘气,好不容易才接上了,说:“我亲生父亲在我出生前就被赶出村子了,我妈偷偷告诉我,冬天里,他被人打断了一条腿,扔进河里。没可能活下来了。”
离晓蒙专心休息,连一句话都不愿说。他闷声不响,白火星反倒更自在地倾诉着:“当瞎子好像也不赖,瞎了就什么也不用去看了,当个聋子也不错,聋子就什么都听不到。”
离晓蒙恢复了些体力,他站起来,伤口疼得没那么厉害了,依他判断,白火星应当就坐在他右侧,他看着那里,尽管那里只是一团漆黑。他道:“你今天的话好像特别多。”
白火星清喉咙,离晓蒙嗅嗅鼻子,道:“你慢慢在这里当瞎子作聋子吧,我去找光了。”
他闻到股霉味,潮湿腥臭,他循着这股味道,打算一探究竟。
霉味越重,离晓蒙感觉脚下越湿滑,有人在他身后跟着他,脚步拖沓,离晓蒙道:“还是在转圈。”
但那霉味经久不散,鞋底甚至踩到水了,离晓蒙靠墙站稳,抬起脚摸了摸脚底的水。这水是黏稠的,吃上去带咸味。
不知是被什么触动,白火星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回离晓蒙听得很真切,这个少年人在抽泣。
“我在河边遇到一个瘸子,召鬼上身是他教我的,他很古怪,我知道这样不对,这事情不好,但是……我爸要是还活着,说不定就是他那样吧,断了一条腿,走起路来都不利索,邋遢,又臭。”
离晓蒙转身看着身后的虚无,身后满目的黑色,他铿锵道:“你今天,话,真的有点多。”
白火星的声音变得飘忽,像一团云,一缕气,从离晓蒙的右耳绕到左耳,四下回荡。
“我不想作瞎子,我不要待在这里。”
“我不想死在这里。”
这缕气息是那么幽怨,绵长,摇摇晃晃落在了离晓蒙的肩上,丝巾一样缠住了他的脖子。
“白火星……”
离晓蒙呼唤,白火星回应了他。
“我不想死在这里。”
依旧只有这把充满怨念的声音,句末还伴有有些许梗咽的余音。
白火星的呼吸声已经捕捉不到了,离晓蒙也碰不到他的人,他仿佛是化身成了声音,只在空气中存在,鬼魅一般。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离晓蒙搓手,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血抹满两只手。
“我不想死在这里……”
这一回,他的尾音里多了嘀嘀两声,像是闹铃响了。离晓蒙从墙边退开,他无依无靠地站着,他不怕黑,更不怕鬼。
“我不想死在这里啊!!”白火星突然爆发,高频率的尖叫差点刺破离晓蒙的耳膜,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的还有巨大的爆炸声,整座地道都在剧烈摇晃,地道顶部砸下来许多碎石头和碎泥,地道仿佛要塌了!离晓蒙岿然不动,他伸出一只手,在空中猛地收紧。
“我问你,你的刀是从哪里来的?”离晓蒙质问着,声音不大,轻易就被白火星还在持续的尖叫和嘈杂的话语声盖了过去。他身后有人说话。
“楚队!炸开来了!这里有出路!!”
“楚队!走这里!!”
“妈的!有人!”
“谁在叫!是谁!”
“先别开枪!!“
灼眼的白光突如其来,离晓蒙薄薄的眼皮颤动了下,他没有睁开眼睛,但他的手臂收得更紧。
“离晓蒙?你抓着白火星干什么??”
离晓蒙张开眼,他眼前是被他单手掐住脖子提在半空中的白火星,少年的脖子涨红了,脸色发白,舌头往外伸着,痛苦异常,随时都可能因为窒息晕死过去!
离晓蒙侧过身在墙壁上用手指唰唰写了一通,喊楚赵过去:“你在下面画一个押!”
“什么??”楚赵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看到此情此景还没弄清楚来龙去脉,不肯轻易合作,追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你放他下来!”
他抬枪对准了离晓蒙,此举引来他身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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