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窘迫,连连弓腰朝先生道歉:“我、我只是想看看,我就走,对不起。”
先生朝外走来:“我记得你是牛嫂家的孩子,是送柴火来了?”
阿福点头:“我娘身子不舒服,我和我哥哥妹妹一起送来的,柴火放在院里了。清月哥哥让我们等您下课再结账,我、我坐不住,就想到处看看……我这就坐回去,您接着上课吧!”
先生丝毫没生气,他掏出三枚铜钱给阿福,随口问了句:“你倒口齿不含糊,读过书?”
阿福挠挠头,笑道:“大字不识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呢,我家里没钱。”
先生本来只是随口问问,闻言不由得多看了阿福几眼。
他并非没见过大方聪慧的孩子,只不过多少也都是读过书开过智的孩童,到底跟只在田埂间瞎窜的盲流差距甚大,并且这差距会随着年纪日增而越来越大,最终再成为新一辈的贵族和平民,三六九等就是这么稳固着。
阿福的父母他见过,和一般村野夫妇毫无差别,一般而言这种家里教出来的没读过书的孩子不论心地,总难免露些怯,言语之间也会有点迷糊。
而阿福虽然也有些羞涩,但看得出来只是出自对扰乱了清净的歉意而已,而且言行举止竟还有些读书人的风范。
先生又随口合了一声:“你倒是举止有礼,不像没上过学。”
阿福矜持地笑了笑,没说话。他的哥哥终于吃完了果子想起了弟弟,找到这儿来,恰好听到先生的话,便笑道:“阿福从小喜欢学别人,学谁像谁,这是学村西的张秀才呢!”
***
拿了钱,阿福和哥哥妹妹就回了家,也没太把那事放在心上。早早地吃了晚饭,各自收拾着灶台土炕,忽然听到外头有人在喊:“阿福,阿福!”
阿福出了屋子,傍晚的天边满是云彩,衬得人都染上了一身金红的色彩。那个口口声声叫着他名字的人也是个小孩,就是之前在课室里叫嚷的那个,跟他一般高,穿着私塾的校服,唇红齿白,十分好看。
阿福问:“你找我?”
小孩点了点头:“我们下午在私塾见过,我也叫阿伏,不过是伏羲的伏。”
阿福听说过伏羲的故事,可他并不知道伏羲的伏和自己的福有哪里不一样,只好装作听懂了似的点点头,等着对方说下去。
阿伏注意着他的表情,越来越满意,歪着头问:“我想要你做我的陪读,每月一两银子,你愿不愿意?”
阿福怔了怔,反问:“我当然愿意,可为什么你要选我?”这于他而言自然是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但于对方而言,似乎根本没必要特意找一个大字不识的同龄人做陪读吧?
阿伏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梁,道:“可能因为你跟我差不多高。”
阿福笑了,也没太计较他明显瞎说:“我答应你,可我得和我家人说一声。”
阿伏点头:“商量好了就到私塾来找我。”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改名换姓
阿福虽然答应了,可他转述此事后,他的家人们却疑虑重重,不肯信有这等好事。
阿福娘想得最可怕:“隔壁村就有好几个孩子被牙婆给拐了,现如今都没找回来。”
其他三人面色凝重,重重点头。
阿福努力解释:“阿伏在私塾里读书这么久了,你们也都认识他。”
阿福娘依旧担心得很,她好不容易把孩子养这么大,可不是为了送给牙婆的。何况人家小少爷怎么就看上了自家连名字都不会写的小儿子?还许下了那么好的条件。
这一家子祖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得到的祖训都是踏实做人,别为了芝麻丢了西瓜。
一家五口在夜空下的院子里议论了大半夜,终于阿福定了决心:“爹,娘,我想去读书。”他并不嫌弃种地砍柴的生活苦,只是有更好的选择在眼前时便想抓上一把,来回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阿福的爹娘互相看了看,阿福娘还要说什么,却被阿福爹给打断了。阿福爹拍了板:“阿福也不小了,家里也有阿贵阿美帮忙,就让他去认两个字,起码把算盘学会了,说不定能顶了天送去镇里给哪家做记账先生!再说咱阿福长得也不错,万一再被哪家掌柜的嫁个女儿招个倒插门,那也算荣华富贵了。”
阿福爹想得远也想得美,越想越乐,笑得嘴都咧开了。
阿福娘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们去。”
***
阿福就这么进了私塾,给晏梓伏——那个阿伏——做了陪读。
晏梓伏对阿福十分亲密,与他同进同出,将自己的衣服分给阿福穿,乃至于所有的东西都是一人一样,一模一样。
而阿福天生就伶俐,又正在人最好学也善变的年纪,除了功课学得快,就连晏梓伏的一言一行也学得快,每次趁着私塾放假回家时都能让家里人觉得他脱胎换骨了,端饭递水的架势都要端正些。
阿福爹有点担心地提醒:“阿福,你别学得太像少爷公子了,等会儿不上不下的,看起来像虚虚的绣花架子不踏实,哪个好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你。”
阿福娘把眼一瞪:“读书也是你同意的,学好了哪里不好?都学成这样了,以后也该在镇里娶个小姐了。我看阿福这样挺好,镇里的小姐才不比咱村里那些姑娘,就喜欢这种少爷公子的样子。”
往常这时候阿福总会大笑着趁机在爹娘跟前撒个娇,可今日却只微笑了笑,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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