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那一线星魂,就可以了?”陆远明一阵心悸,转身而去,扬手道:“罢了罢了,我还有明日要用的折子没有写完。”
好一会儿好一会儿,白微仍旧孑然独立于原地。
他望着长街上,陆远明背着手潇洒远去的背影,咬着牙,低低说:“起初时候是他,现在……是你。你……也要抛下我么?”
可妖道并未看到陆相脸上,收不回去的苦笑,和双眼里面,遮不住的点点星光倒影。
还有那颗,已然管不住自己的心。
?
☆、清明(上)
? 清明时节,细雨如烟似雾,绵绵纷纷,一茬接着一茬,直下地草色青青,万物都洗淡了颜色。
青团在笼,百姓在门前洒灰插柳,少女风中,四野清净,杏花早就开地如雪霏霏绥绥。
牧童笛声短,愁绪随风而长。
路上尽是断魂之人,今年又多了一位,游游荡荡,好似在寻家在何方的游魂。
他却是真在寻一个好几日未归家的人。
陆远明极其不喜欢下雨,他握了握手中的伞,抬头望一望天河轩的匾额,和朱漆栏杆。
细细的雨线打在他侧脸上,以及束地规整的石青领口上。他的靴子湿透了。
雨色里面,那白衣人搂着花魁夏娘,斜斜窝在长躺椅上。暖黄灯影,将他罩成淡金色。宛如一朵半开半合的玉昙花,
犹豫着要不要开放到死。
那人举杯。俗世烟云,化一线淡酒,一口饮。
举手投足间,宽袖散开一层层如月光清漾,白莲睡醒了轻轻打开。
来来去去的行人皆楞住了,有的伞掉到地上,溅起冰凉的水珠。
这才是祈宁城的夜,四处散布着暧昧和妩媚的气息。
这才是天河轩的夜,飘荡着含着脂粉气的酒香。
陆远明捏紧了伞柄,手背上崩起几条青筋。却垂了目,只看脚下,一点一点打在水畦里的雨旋儿。
“呆子,找我什么事,还在这里傻站着?”陆远明的伞被夺了,他抬头,那人白皙脸颊细长眉眼,本为天人之姿。
雨裹了他全身,衣带却当风。
“你又不穿鞋。”陆远明指指他的赤足。
纤尘不染的白足,立在石板路上。脚腕上系着一串儿烟霞色铃铛,不响也不摇晃。
“我穿不穿都一样,这世间能有什么沾我身?”白衣人低笑,“倒是你……全都淋湿了。”
他伸出未执伞的手,将粘在他颊侧的发丝拂开,指尖上沾了水汽。
陆远明微微眨眼睛,雨打在他睫毛上,使眼睛莫名通红。
“有什么事?”
“祈宁城西。酸陶窑。”
“报酬呢?”
“随你喜欢。”
“好,随我喜欢。”
“明天……还在这里……等你?”
白衣人哈哈笑了,将伞倾回陆远明那端。“我还以为陆大人总会邀我回家小坐,三杯两盏淡酒,我也不嫌弃。罢了罢
了,温香软玉,更衬我心。”
“明日见。”
白衣人独个儿站在雨里面,看陆远明离开的背影,慢慢被雨和夜色刷浅了。
呆子,平生最讨厌的雨和楼船妓馆,今晚被他沾遍了。这一回去,老陈得忙着烧水,给他洗到明天早上。
哈哈。
笑完他便敛了唇角,将手中空杯一抬,只见远远近近的雨丝,尽皆收进了杯中,月上梢头,一片晴明。
他上了花楼,捏了捏夏娘尖尖的下巴,猛然扼住她喉咙,轻描淡写道:“蜘蛛就该好好结网补虫,构网捕人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做了。你是要我送你一张符咒灰飞烟灭,还是好好求饶一下,吐了你还没消化的魂魄,抵一抵你的罪孽呢?”
夏娘虽被制住,仍微微一笑,百媚丛生:“看他们哪个不是心甘情愿,被我勾了魂?错的不是我,是他们的花心罢了
,你要收的妖也不是我,而是他们那不安分的魂与好色之欲罢了。”
“强词夺理。”白微手上稍加用力。
夏娘仍不挣扎,道:“若论□□,人神妖鬼并无不同,大人不是比我还明白么?”
白微一瞬稍稍走神,手上一痛,夏娘猛然一挣,倏乎化了一只小小的细腰花纹蜘蛛,一瘸一拐爬走了。
白微看着手上蜘蛛牙痕,凝了一点小小的血珠,他将这血珠拿了下来,弹进夏娘的厢房内。血化为蓝火,俄而熊熊,火舌将那屋中裹缠着的蛛丝和白茧一一舔化,无声无息便灭了。
茧中包藏的十几个赤身男人,如大梦初醒一般,你我相望,早就捡不起礼义廉耻,跌跌撞撞,各自奔出花楼逃命。
白道人摇摇头,那小陆大人若是看了这个,更是心中不爽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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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明还是早到了一些,这正是清明正日,昨日云收雨霁,今日又缠绵不停,要下地人心中也一片潮湿,长了片片青霉滑苔。
城西的酸陶窑是个才废了的老窑口,以前除了烧些百姓家用的杯碗器物等,也烧各色的陶俑。
陆相执着伞,站在陶窑的工棚前,看着雨滴从茅草顶上滴滴落下,打在地上的碎陶片上,再弹开,又落到草叶上,恰好包住了一颗草籽,从草茎上滑下,砸懵了一只匆忙躲雨的鸣虫。
工棚四周散落着无数用在白事儿上的陶俑,无人打理保管又接了雨,已然有些斑驳,却也仍旧彩纹斑斓,不管陶人陶马,栩栩如生,加之阴雨乌云遮天,又有些森森的鬼气。
陆远明紧紧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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