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个海鲜面,前后花不到十分钟,出来的成品却色香味俱全,足以端上桌宴客。
“快吃。”将汤碗往流理台上一搁,他径自进浴室冲澡。
“……谢谢……”
伊离用喑哑不成调的声音小声说道,驼着身体慢慢走近流理台,举高手去捧碗下来。
这动作牵连到胸腹部肌肉,他痛得拧起小脸,一不小心没拿好,“匡啷”一声,瓷碗连同汤面在地上摔成了稀烂。
“啊……”
他整个人呆了,眼泪当场掉出来,仿佛摔着的是他最宝贝的东西。
“你在做什么?”
叶筝回到厨房正好看到这幕,面色一沉。如果说从收留小鬼的那晚起他就后悔了,那这想法大概在此刻达到最高点。
“呜……我、我……”
伊离抱着肚子呆站一旁,脑袋一片糊涂,见对方冷着脸直直走来,更是害怕,忽然屈起身双手抱头,缩成了一团簌簌发抖。
“你以为我要打你?”
叶筝若有所思地审视他怪异的行为,心念一动,走上前拉他起来,一把掀起他买给他穿的t恤。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严重一点。
锁骨以下全布满青青紫紫的瘀痕,大片大片盘踞薄可见骨的皮肤上,直延伸入裤里。不用拉下裤子看了,腹部大腿大概也是类似情形。
“这是谁打的?”他问。
伊离还是摇头。
“你爸爸吗?他回来了?”
头摇得更厉害了。
叶筝与那双倔强的大眼对视一会儿,盖回他的衣服,起身道:“在这里等着,我带你去医院。”
“不、不要……我不要去医院……”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伊离忽然骚动起来,发出破碎的抗拒声,小小的身子不住往角落缩去。
叶筝不理他,上二楼书房拿了背包和钱,同时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处置这小孩。
看来得联络社会局的人出面处理了……这已经是家暴案件。他也正好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
“……喂?”
拿了东西再回到一楼时,已不见伊离身影。
蠢小子……叶筝眉头蹙起,屋子里巡了一回都找不到人,推测小鬼可能是回去父亲那边,也不打算再出门寻找。收拾了厨房、将一楼的灯熄掉,他便直接回房就寝。
隔天伊离没有出现,再隔天也没有。三天了,本来每天都会在门口摇尾巴等他回家的小狗,忽然像是被抓狗大队抓走似的消失了。
“啪!”疾箭射出,夹带劲风稳稳命中黄心。
目睹这漂亮一箭,其他射箭社员都鼓掌赞叹,年逾六十白发苍苍的姜教练却有不同想法。
“小筝,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烦心?”
“没有。”叶筝收起器具,看了教练一眼。
“老师为什么这样问呢?”他并没有失了准头。就算以前没射准的时候,也没听教练这样说过。
“看你射箭这么久了,第一次看到类似杂念的东西。”姜教练眯眼微微一笑。
叶筝偶尔才来练习,射得却比其他天天苦练的社员都好,不是因为他射箭天分或运动细胞过人,而是因为他的心理素质。“心”,对射箭来说,是最重要也最难掌控的一环。
“老师您说得真玄。”叶筝不置可否的跟着笑了一笑。
“下次什么时候过来?”
“不一定,大学那边有些事要忙。”他已经去找过系上的指导教授,确定接下来要做的实验内容。他有几个题目想藉大学实验室做,顺利的话,近期就能开工。
“等事情解决,再过来射箭吧。”姜教练拍拍他的肩,淡淡的话中似乎别有喻意。
叶筝看进他温和睿智的眼里,点了点头。
……他的确打算今天就去解决“那件事”。
“那家人啊?就是一对奇怪的父子呀!平常很少看到爸爸在家,只有小孩到处乱跑,这两天做爸爸的回来,反而看不到小孩了,昨天三更半夜还听到男人大吼大叫摔东西的声音,吓死人哪!偏偏房东又刚好出国不在,我们其他房客想反应也没得反应!小弟,你要搬进来可要三思啊!”
向文具店老板问了李家的住址,叶筝站在这幢位于公园后方的老旧公寓前,耐心听着某位妇人房客的絮叨抱怨。
他已经打电话请家暴中心的社工过来,但到了约定时间,对方仍不见人影。他向妇人道谢,自己先走上四楼,来到最边角一扇斑驳的木门前。
门前堆满垃圾,蚊虫乱飞,令人难以想象屋里的人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李先生?”找不到类似门铃的装置,叶筝直接敲门出声叫喊,随即听见门里传出一些不明声响。响了片刻后又恢复沉寂,仍然没有人来应门。
“李先生?”他单刀直入道:“我知道您在,可以开一下门吗?”
“……谁?”半晌,终于有道混浊不清的男声响起。
“我们是附近的社工人员,有事情想跟李先生商量。”叶筝随口答着,目光忽然被门旁一袋没封好的垃圾吸引。他蹲下身,伸手去翻看那只塑胶袋。
“滚回去!”咆哮声透门而出。
果然。
叶筝毫不意外,站起身微皱眉心,若有所思的盯着那扇紧闭门板。接着他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就在这时,两名年约三十多岁的男子从楼梯口那端小跑步过来,见他站在门口,面露些许惊讶。其中一位身材较矮胖的男子压低声音道:“少年仔,是你通知我们儿童家暴中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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