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捷脸色微变,蹲下去扣住他的手腕:“别胡闹!”
检查他手上的伤势,关节处已经破皮出血,好在并未伤到骨头。
陆偲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我胡闹?哈哈哈,果然又是我胡闹了吗?我到底怎么胡闹了呢?我只是想做一回自己想做的事,只是想面对真实的自己,我也想正大光明的……为什么总是不行?为什么就是不能允许我?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声声呐喊着,脸上还在扭曲地笑,泪水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
这不是陆英捷第一次看到陆偲流泪,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泪……有着苦涩、有着讥诮、有着绝望,还有着愤世嫉俗。
他听不明白陆偲说的那些话,更不知道这些泪水究竟是从何而来,映在他眼中,却仿佛也在喉咙里感觉到了那股湿漉漉的咸涩,想要问话问不出口。
他所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人拥入怀里,一手按着人的后脑勺,一手在后背上轻轻拍打,说:“哭吧,想哭就哭。”
陆偲有短暂的死寂,蓦地一把将对方搂住,双手紧紧揪住了他的衣服,仿佛快要溺死的人最终寻到一块浮木,然后放声大哭。
不一会儿,陆英捷从肩膀到胸前都被陆偲哭得透湿,到后来根本已经哭不动了。正当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那位先前给他打电话的护工大姐找了过来:“小陆!快来快来,索菲亚刚刚救出来了!”
陆偲险些反应不及,呆滞地眨了眨眼,才起身急切地问:“她在哪里?她人呢?”
护工大姐让陆偲跟着她走,陆偲二话不说就走,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陆英捷还在这里。
陆英捷默默地尾随上去。
陆偲由护工大姐带领着,最后在一辆救护车上见到了索菲亚,她身上并没有什么烧伤的痕迹,只是昏迷不醒。
救护车正准备开往医院,见陆偲也要挤上车,随车的医护人员问了句:“你是伤者的什么人?”
陆偲说:“我是她儿子!”
医护人员看了看他明显不完全东方人的相貌,再看了看索菲亚,不说话了。
车子一到医院,索菲亚马上就被送进手术室。
陆偲在外面焦急等待着,一会儿坐到椅子上,一会儿又站起身来回走动,坐立不安。见他如此心绪不宁的样子,陆英捷也不可能多问什么,静静陪他一起等。
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终于医生推门出来,对陆偲说:“伤者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由于吸入许多浓烟,脑部受到很大损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苏醒,你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因为她也有可能会长睡不醒。总之,就先把她放在观察室继续看看情况吧。你是她的亲属是吗?先来把手续办了吧。”
手续办完之后,陆偲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看望她?”
医生说:“现在就可以。”
陆偲立刻去了观察室,坐在病床边的椅子里,痴痴地望着躺在床上的索菲亚,她的神情是那么平静安详,完全就像平日里睡着了一样。
不经意间,陆偲想起当年父亲刚刚去世的时候,她也曾经一度重病昏迷,在床上沉睡多日不醒。
当然最终她还是醒来了。那么这次呢?她还能够醒来吗?还是就此永远地沉睡下去?
无法言说的恐慌就像无数尖针在陆偲心上一遍遍戳刺,当陆英捷走过来站到他身旁,他忽然扭头埋进陆英捷腰间,沉闷不堪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来:“我该怎么办?她会不会有事?如果她有事我该怎么办?”
陆英捷的手轻轻按在陆偲后颈上,不是不可以安慰他说不会有事,然而话到嘴边终究是被过滤成:“看天意吧,你现在担心太多也于事无补。”
“天意……呵呵。”陆偲苍白空洞地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第 18 章
直到中午,陆偲仍然逗留在医院里,一直都没合过眼。陆英捷也一直陪着他,一大早就打电话向上级请了假,今天就不去军区了。
后来医生过来查房,劝陆偲回家休息,他呆在这里并不会起到任何帮助,假如伤者的情形有什么变化,医院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陆英捷对于医生的说法表示附议。陆偲心里也不是不明白,顺从地跟着陆英捷一道离开。
两人回到住处,陆英捷把昨晚没吃完的饭菜用微波炉加热,逼着陆偲吃了一些,然后让他回房间洗个澡睡一觉。
陆偲洗完了澡,就坐在床沿呆,脑子里似乎乱糟糟的,又似乎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当陆英捷出现在房门外的时候,陆偲眨了眨眼,唇角微微掀了一下,当然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笑。
他语气自然,神情了然地说:“你有很多话想问我吧?”
陆英捷沉静道:“如果你现在不想说话就算了。”
“不。”
陆偲顿了顿,眼中透射出一股决意,“这些事你有权利知道,你也应该知道。”
既然如此,陆英捷便走了过去,同样在床沿坐下,与陆偲面对面。
陆偲开门见山地坦承道:“我的名字叫陆偲,但我不是你的堂弟陆偲,而是之前那场车祸中被他撞死的那个人。”
陆英捷眉尖一跳,并未开口接话,但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偲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知道你很难置信,但这千真万确就是事实——我是一个在你堂弟的身体里死而复生的人。你不妨仔细想想,假如我还是你原先那个真正的堂弟,我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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