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马匹收势不及,有人本能勒缰,无数马蹄踩过那士兵身体,将他踩成了肉酱。
鱼之乐身形不住后退,趁人荒马乱再射一箭,从受惊马匹腹下,射中第二匹马腿,那马身形一歪不住旋转,沉重身躯带着骑兵轰然倒地,嘶声惨呼之后,马队登时散开,将左侧冲势硬硬挡住。
鱼之乐掷出长弓击中身侧追赶骑兵面门,身子一闪跳过长亭,钻进花木,沿着雕梁回廊急急逃窜。
身后无数箭光尾随而至,惊慌宫人不及躲闪,凄厉惨呼时时炸响,无数鲜血溅上他衣衫。
鱼之乐立定主意引开这一队杀手,他立在假山之后,或站在回廊拐角随手拈住尖利石块狠狠甩出,例无虚发,不住有人受伤落马。
追赶的骑兵首领气到发疯,他立于高处紧咬着鱼之乐,眼已血红,长臂一伸,手中弓箭追着鱼之乐后心,流星赶月呼啸奔至。
鱼之乐此时跑到甘露殿宽敞庭院,青石板铺就宽大庭落,前无阻挡后无退路,他脚下一软向前扑倒,狼狈躲过这一箭。
他踉跄爬起霍然转身。
马队呈半圆状散开,人人手持弓箭,遥遥对准他。
顷刻就能让他射成刺猬。
首领狞笑,再不迟疑引弓搭箭:“殿前侯,久违了!”
是永光公主家将左明堂!
这不是十路节度使谋朝篡位,这是皇亲国戚暗中勾结,要杀掉的,是李元雍!
永光公主!郭青麟!长明公主!还会有谁,站在黑暗之中,窥探着东宫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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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后堂。
殷商手握刀剑气喘如牛,汗流浃背奔至后堂。崔灵襄端坐退思斋,手中朱笔圈点,松烛高悬明亮如白昼,案前卷宗堆积如山。
殷商急匆匆推门而入抱拳道:“大人!太极宫走水!”
崔灵襄手势平稳下笔如飞。他身为刑官之首掌律令、刑法、徒隶、勾复审计、关禁之政令。公务繁重中夜难寐,与大理寺卿、御史台同掌法令权衡权势彪炳。
崔灵襄朱笔勾决案卷放下狼毫毛笔,他起身到了庭院高处看向京城北方。漆黑夜空隐隐透出滔天红光,火焰灼天烟雾滚滚。
明日便是新春佳节。此时风干物燥,民间烟火爆竹喧腾升空,极易引发火灾。太极宫内又多为木质建筑,若是烧将起来,必定连绵一片,无休无止。
刑部司、都官司、比都司、司门司各侍郎、员外郎站在他身后人人皱紧眉头,不知此时宫中走水,是吉是凶。
皇帝刚刚铸了洪钟大吕搬到太极宫中,袁道师设了香案夜夜念诵太上之词,若是这些道士胡作非为烧了宫殿,这趟浑水,趟不得。
崔灵襄看了片刻,神色平稳不见有丝毫波动。他问道:“可曾知会长安令与宗正寺?”
殷商回答:“长安令闭门不出。宗正寺卿李大人已率人赶往皇宫。”
崔灵襄默立庭中,眼中映着熊熊火焰,片刻之后沉声道:“召所有司隶校尉、差役捕快至刑部大堂,不得肆意妄动。若有旨意即刻进宫。”
殷商领命,迟疑道:“那若是——没有旨意呢?”
寒风刺骨,崔灵襄衣衫簌簌迎风而动。他缓步走回退思斋,温声道:“那便就这样烧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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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寺大堂。
厅堂正慌乱不堪人声鼎沸之际,有侍卫血流满面衣衫褴褛冲进府门,凄厉喊道:“大人!禁宫哗变,有人谋反,要诛杀皇上!”
李南瑾正慌忙调兵遣将要赶往太极宫救火,闻言一愣,颤声道:“你说什么,什么谋反?——你是谁?”
那侍卫面上血污衬得一张脸狰狞不堪,他手中长刀哐啷出鞘揉身扑上,锋利刀刃压进李南瑾脖颈,一线血液随之流淌下来。
李南瑾身周侍卫护军众多,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宗正寺卿已被反贼挟持。那人嘴角一丝狞笑,狠声道:“宗正寺卿,我家主人尚缺一道讨贼檄书,这就有请大人,动笔写上一写吧。”
李南瑾自身被钳制反抗不得。他惯经风雨倒也不至于失了仪态,立时怒声反问道:“讨贼?讨得是谁?”
那侍卫笑道:“黄口小儿,也敢窥探国器。自然是温王李元雍。”
李南瑾咬紧牙根背后已有冷汗流淌。皇帝亲自自迁安王府接出李愬恭遗腹之子,宠幸有加令他居住崇文馆。更言之凿凿要将国之重器加诸他一身,李元雍小小郡王身份强行越过诸多亲王叔父已是不智。更风闻皇帝要广选太子伴读,中和殿中令他代替天子拔得头筹,与千牛将鞠成安字字句句当着众多官员之面毫不掩饰立储之意,自然逼得一些人坐立不安。
这趟浑水,便是死,也趟不得。
李南瑾冷声喝道:“士可杀不可辱,你有胆动手斩我头颅,李某虽死犹荣。然而这讨贼檄书,我死都不会写!”
那侍卫面色紫黑可怖嘶声笑答:“那你就去死吧!”
他反手一刀将李南瑾手掌划破,从怀中掏出黄绫帛卷,陡然展开,握着他的手掌狠狠一摁,鲜红五指印在了遍是墨黑楷体小字的帛书上。
李南瑾于灯火之下亦能看清那帛书所言,字字句句直指李元雍心胸狭窄难以容人,进宫半年便滥杀无辜,更有勾结番邦里应外合之举,一桩一桩列的都是大逆不道之罪,看得他头昏眼花眼前阵阵发黑。
锋利刀剑重又架在了他脖子上,侍卫笑道:“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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