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从郑来仪的嘴里蹦出来,冻结了江明镜的心脏。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带着温柔的面具,对他假情假意,一旦不如自己的意,就胡乱发脾气,甚至随意地丢弃——做出这种残酷到极点的事情的人,是他江明镜。
他根本没有立场去责备那群披着人皮的野兽亲戚,因为他自己做的事比那些人更过分,至少那些人从未掩饰他们的贪婪。
所以,郑来仪拒绝自己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深吸一口气,江明镜一只手抓着郑来仪异常瘦弱的两只手,另一只手帮他脱衣服。
郑来仪不肯,拼命躲。
“干什麽!我都说不需要了!放开我!喂!你聋了!放开!住手!”
把郑来仪所有的挣扎所有抗议无条件地承受下来,江明镜快速地脱下他的衣服,但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郑来仪身上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疤时,江明镜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下,可瞬间之後他又回过神来,动作轻柔地抱起被他剥个精光的郑来仪,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脚架在浴缸的边缘,让他整个身体沉浸在水里。
郑来仪还在挣扎,扑腾起的水很快湿了地板,也湿了江明镜一身。
可就是这样,江明镜还是很细心地注意不要让郑来仪的脚变湿,至於自己身上早已湿得一塌糊涂,他倒是没留意。
好不容易帮这个倔强的人洗完澡,江明镜用浴巾包住他,再把他抱回房间,轻轻放在床上。
无论做什麽都无法挣脱的郑来仪气恼到极点,见江明镜浑身湿哒哒的,结实的肌肉在湿漉漉的衬衫下若隐若现,想都不想,郑来仪当即张口一咬。
猝不及防的江明镜吃痛喊出声,瞥见郑来仪示威的眼神后,他连让郑来仪松口都没做,专心帮郑来仪擦乾身体、穿衣服。
等到郑来仪换上一套乾净的衣服、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在床边喘着气,江明镜看着郑来仪被怒火点亮的眼,无奈地说:“好了,脾气发完了吧?如果你还是不解气,要我再说多少次‘对不起’都行,就算你想抓想挠想咬,我也奉陪,是我做错在先。可是,”及其自然的,江明镜又一次在郑来仪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我是绝对不会再不管你的,我会用时间证明给你看。所以,乖乖的,听话,你现在脚受伤了,别乱动。”
为什麽能够说出这些服软的话,江明镜自己也不清楚,但他就是想说出来,他有种感觉,如果这次再不好好抓住这个内在与外表不符合的小少爷的话,他就真的会永远的失去这只小动物,完全没有补救的机会。
江明镜想照顾这个瘦弱的少年,非常非常想,哪怕他是工具。
而且,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江明镜知道,正如自己很重视少年一样,眼前这个怒气冲冲的小不点也很重视自己,否则他不会发这麽大的火。这个认知让江明镜的心情非常好。
蓦地,江明镜想起第一次见到郑来仪的那个场景——一个毫无温度的木偶矗立在野兽群中,明明无力,却没有一点惊慌,眼里只有波澜不惊的淡然。
因此,现在见到郑来仪任性发脾气的模样,说实话,江明镜觉得很开心,甚至希望这个状态不要太快结束。因为能够见证一个木偶活过来的鲜活瞬间,那种成就感是任何事物都难以比拟的。
江明镜甚至有种错觉,他来到这个地方就是为了给这个细小的木偶生命力。
他已经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感觉里无法自拔了。
☆、13
为了再一次取得郑来仪的信任,江明镜算是豁出去了,费尽心思地讨郑来仪欢心,任劳任怨地煮饭做家务不说,连一天一次的“洗澡大战”也无怨无悔地任由郑来仪对他拳打脚踢,可以说,江明镜的做法已经到了一个被称为奴隶的程度。
但就算是这样,郑来仪还是架设起重重的戒备线,不让江明镜靠近一步。
无奈之下,江明镜只能扛着千斤重的压力,一步步艰难地接近中心营地,想要夺取名为“郑来仪”的胜利旗帜。
奈何这趟征服之行并不轻松,才刚起步,江明镜立刻遇到了难以跨越的难关,那就是——他已经江郎才尽了。
说实话,江明镜其实并不是一个擅长厨艺的人,顶多只会做些家常菜,但郑来仪不肯吃肉,奶制品也不吃,逼得江明镜只能搜肠刮肚把自己记得的所有素食料理搬出来满足郑小少爷的胃口。
然而,前些天住在这里时,一天三餐,一餐两菜一汤,早就让江明镜将仅有的手艺全都展现出来,现在只能重复之前做过的料理了。
那麽,这麽做的结果就是任性瘦弱的郑小少爷渐渐吃得越来越少,今天甚至拒绝吃饭,如果不是江明镜情急之下祭出他喜欢的酒,哄得他勉强吃下半碗饭,恐怕郑来仪宁愿饿死,也不会多吃点的。
於是,为了让郑来仪吃饭,江明镜开始上网学习斋菜的做法了,甚至托人帮他买来营养学的书籍,毕竟,郑来仪这般瘦小,还那麽挑食,江明镜只能下苦功夫。
所以,这就造成了路海廉现在看到的场景,一个不务正业的老板以十二分的专注浏览网上的斋菜教学视频。
不客气地将手里的营养学书籍丢在桌子上,路海廉劈头盖脸地问:“你到底想做什麽?”
不在意地拿过书,江明镜反问:“什麽想做什麽?没头没脑的,你生什麽气?”
路海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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