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槿过不多时便独自回来了,见冉小安意志消沉,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要担心了,你也听到了,他没事。”
“嗯。”冉小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房间中陷入了压抑的寂静。
“那是谁?”
不知过了多久,冉小安才淡淡地问了一句,目光却依旧凝滞在那个昏迷不醒的人身上,分寸不移。
方槿愣了一下,“哦,你说小溪啊。”
“嗯。”
“他叫段溪,是我的…嗯,一个认识的人的孩子,一出生便心智不足,倒是对医理有着过人的天赋,你可以信他的。”
“你还有朋友?”
“不算朋友。”
“嗯。”
又是尴尬的沉默,二人本就都不是侃侃之人,又各怀心事,多说无益。方槿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说道:“我去看看药是否煎好了。”
刚走到门口,段溪便端着碗药呆头呆脑地走了进来,方槿连忙接过放到一旁,拉起他的手一边吹一边数落道:“烫着没有?你怎么那么傻啊?其他人都是死的么!”
“没…不烫…”钻进面纱的指尖麻酥酥的,段溪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好似发烧了一般,一张脸火热到了耳根。只是从方槿口中缓缓吹出来的风凉得惬意,触碰到那柔软的唇瓣,舒服进了骨子里。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懂没有?”
“听懂了,阿槿,你别生气。”
“就知道让我别生气,你倒是聪明点啊!叫舅舅。”
“哦。”段溪朝方槿讨好地笑了笑,笨拙地在怀中掏了半天,摸到了什么东西,憨憨地傻乐起来,献宝似地捧到方槿面前,“阿槿,你吃。”
“你听了个屁!”方槿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他脑门一下,瞄着那碎得稀巴烂的残渣,没好气地问道:“这是什么?”
“唔,栗子糕”
“栗子…”方槿哭笑不得,看这人一副垂涎欲滴却又强行抵抗着诱惑的蠢样,心下一暖,调笑道:“你都馋成这样了,谁还不让你吃了?吃吧。”
“可阿槿说,只能吃五块的。”
“准你多吃了。”
“真的?”段溪舔了舔嘴角,又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我要给阿槿留着。”
“又不是宝贝,留什么?”
“栗子糕就是宝贝,爹爹从不许我多吃的,只有来找阿槿的时候才能吃到饱。”
“那这种宝贝,你舍得给我?”
“嗯!溪溪最喜欢阿槿了!”
“哦?比你爹还喜欢?”
“嘻嘻…爹爹和大哥小妹都嫌我笨,只有阿槿不嫌。”段溪羞赧地低下头,手却仍是高高举着,“阿槿,你吃嘛,吃嘛!”
“谁说我不嫌!”方槿在他圆滚滚的肚子上用力揉了揉,骂道:“天天就知道吃,跟猪一样!”
段溪委屈地用一只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却锲而不舍地伸向方槿嘴边,眼巴巴地瞧着他,“阿槿…”
方槿扶额,一把夺过段溪手上被攒得乱七八糟的油纸,“我吃,我吃行了吧!”
“嗯!嘻嘻…”
“嘻嘻嘻嘻,怕别人不知道你叫溪溪是吧?”
“嘻嘻…”
方槿被这傻子气笑了,三两口吃完了剩下的栗子糕,随手在他身上抹了一把,擦干净沾在手指上的油,沉重的心情竟也舒畅了些。
“药差不多温了,然后怎么做?”
“嗯…然后…什么来着…”段溪噘着嘴冥思苦想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般为自己鼓了鼓掌,指着冉小乐叫道:“他…他昏迷不醒,只能将药敷于他的身上,渗透进伤口,方可吸收。”
他说完就去端桌子上的药碗,却被冉小安一个箭步抢了过去,声音依旧是不咸不淡:“我来吧。”
“哦。”
或许是冉小安的眼神太过凌厉冰冷,段溪有些惧怕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孩子,他偷偷看了一眼方槿,小跑着溜到方槿身后,须得攥住他的衣衫才能感到安宁。
冉小安才懒得理他,板着脸小心翼翼地撕开哥哥的内衫,即便鼓足了勇气做足了准备,也被映入眼帘的皮开r_ou_绽吓到了。
体无完肤,触目惊心。
“哥哥…”
“小安,我来吧。”
冉小安振臂一挡,拒绝了。
“他是我哥哥。”
方槿只得收回了探出的手,“好。”
“哥,你忍一下,就要好了…”
沙哑的哭腔逐渐转变为极力克制的啜泣,冉小安的肩膀颤抖着,他恨箫睿,恨叶儿媚,甚至恨方槿,可他最恨的还是他自己。恨自己无力保护最亲的人,恨自己长大得太慢太晚,恨自己只知道蜷缩在那个人的庇佑之下,眼高手低,信口开河。
“小安…”
“方槿,你为何不杀了箫睿?”
方槿怔了一瞬,苦笑道:“你以为我不想么?”
“那是为何?”
方槿拉着段溪走近他,手轻轻搭到了他的肩膀上,“你知道,国家大事并非江湖恩怨,没有亲者痛仇者快那么简单。觊觎箫睿那个皇位的人不计其数,杀死一个昏君,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个,届时民不聊生天下大乱,我承担不起这个罪责。是以,在找到合适的替代者之前,我不能杀他,你懂么?”
冉小安的手顿了许久,又缓缓为冉小乐擦拭起来,黯然的声音平淡无波,“也好,有朝一日…”
“小安。”饶是如方槿这般磐石之人,见他强压悲痛的倔强模样也难免恻隐,他轻叹一声,安抚道:“这世间的很多事,都不是我们可由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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