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对那些孩子温柔相待的画面,话语如鲠在喉,怎么也吐不出。
“最大那个,像极了你幼时。”教主凝视着屋子在夜间模糊的轮廓,感叹道:“时间真如白驹过隙,一晃眼,又是一轮弟子。”说着说着伤感起来,“可惜大了,都是要离开。”
钟荃道:“教主,您还记得弟子之前说的话吗?”
教主随口答道:“哦?记得。”
钟荃抓住教主双手,放在自己心口,逼着教主直视自己,认真道:“师父这些年您打我不少,连本带利,一辈子都还不了了。弟子要慢慢讨,细细讨。”
教主:“……?你是不是改动了不少?”
钟荃:“……”
教主抽手,一下抽不出来,两下也抽不出来,郁闷道:“不过,这些年来为师思虑良久,已经不再体罚弟子了。”
钟荃那双眼睛一下子暗下去。教主仰着头找黑色夜空中的星星,修长的脖颈印在他眼底,叫人想一口咬上去。
教主悠悠道:“你知道锦旗吗?”
钟荃还沉浸在咬一口的冲动里,闻言呆呆道:“是?”
教主找着了贪狼星,那星子闪闪亮,对他眨了眨眼。
教主回头直视他,勾唇道:“逼良为娼?”
钟荃楞住。
半饷。
“嗯,逼良为娼。”
“都多大人了,别哭啊。乖。”
之后:
1.“教主,您是怎么发现我的?”
“那新弟子一出来你就控制不住呼吸了。”
“……哦……”
一阵沉默。
“离溪,你说,是我好还是那个臭小子好?”
“乖,睡觉。”
“……”
2.
多年后
“好友啊,你当时怎么就答应那臭小子了呢?”
“……还不是你太没用了,好友。”
“……我知道了……是不是,锦旗?”
“……╭(╯^╰)╮”
☆、番外一【七月半】
钟荃总记得第一次见到教主的日子,那是七月半,鬼门开,月亮阴森森的照在乱葬岗上,夜枭叫声尖利,坟墓里有耗子悉悉索索啃死人尸骨的声响,他埋头和野狗一起刨着坟。
砂砾纷纷中,有人道:“喂,小鬼,我见你骨骼清奇,是个做魔头的料,跟着本教主去修魔吧。”
他回头望去,见教主落在不远处一块墓碑上,衣袂飘飘,一张极好的面孔镀着银辉,真是星眸总惹春水暖,柳眉不带冷月寒。
鬼节,鬼节,这人又好看的不带凡间气息,定是鬼差无误。他停手,结结巴巴道:“鬼,鬼大人,再宽限我一点时限吧……”
教主道:“什么宽限不宽限的,小家伙,为师眼光向来不错,你就是个做魔头的料。”却是还没等人拜师就改了称呼。
孩子没做声,眼泪一滴滴流到脏污的衣领上。
他只道自己还未翻着爹娘的尸骨便大限已至,不敢当着鬼差的面哭哭啼啼,但毕竟大恸难忍,眼泪竟是不住的流。
教主走近几步,一手抬他下颌,一手就着自己上裳给他擦了起来。
那双杀人浴血的手揩在这乌漆墨黑的脸上却温柔如拭珠玉,教主道:“被为师青眼也不用如此激动。”孩子自爹娘惨死家门巨变后一直颠沛流离,吃多了世间的苦,见惯了世人的白眼,哪里想到还会有人待自己珍重如斯,当下又是欢喜又是犹豫,睁大着眼,想望进面前那双眼睛里去。
教主抹完面颊,很快又擦完脖子,他在孩子身上摸了会儿骨,满意道:“作为为师第一个徒弟,你有什么心愿,还不快说与为师听闻。”
孩子道:“鬼大人,求您大发慈悲,让我一家人团圆。”
教主道:“又有什么难。”
一掌劈下去,霎时土如浪分,飞溅如雨,露出两具被草席裹住的尸首来。
孩子奔过去,颤手揭开草席。那尸首埋在土里多日,附着无数蛆虫,腐坏的不成形状,衣物倒还留着一丝身前华贵的样子。他砰一声跌坐在地,回头惨笑道:“谢大人宽限,”低头望着那尸首喘道,“爹,娘,孩儿来陪你们了。”气血上涌,一时承受不住,晕倒在地。
教主一把拎起他,笑道:“好不容易看中的徒儿,哪有轻易交给地府的道理。”
又摸摸徒儿的骨,自语道:“不错,不错!”
教主醒来看见一片胸膛堵在眼前,脑子晕得很,眼睛眨眨又合起来,半梦半醒道:“下去。热。”
月光凉似水,全泼在席上,身边人不停他话,反而收紧手臂,哄道:“我有个地方凉的很,给你冰会儿。”牵着他手往下摸去。
教主睡意去了大半,一拳捶在钟荃胸口,道:“发什么疯,吵人睡觉最要不得。”
钟荃握着教主双手,按在自己胸口。室内安静下来,能听到屋外虫豸鸣啾啾的。他掌下肌肤温热,胸腔内心脏跳得缓慢而坚定。钟荃道:“教主,今日是七月半。”
教主眼皮沉重,昏昏欲睡,应道:“哦……七月半……”
“教主,”钟荃道,“您要听鬼故事吗?”
教主支起一只眼,道:“不许。”
钟荃笑道:“某生薄幸,误了一女子……”
教主抬眼瞪他:“停。”
钟荃点点唇,教主眯着睡眼,不甘愿咬了上去。
钟荃乖乖闭嘴,又道:“那我给您说一个话本子?”
教主蹭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道:“准了。”
“某年某日,一户商人得罪了正道,家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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