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野霆苍白地勉力笑了笑,客气地请黎沁先回家、不要太过伤心,他想自己整理家中母亲的遗物。
夏夜死后,叶野霆逐渐放弃了古典,但似乎开始和黎觉筹备起什么。
再待到数年后叶野霆和黎觉组织了乐队并且打响了名头,黎沁才知道,虽然叶野霆变声之后说话声线听着是偏低的男中音,但实际音域极宽,真声高音能达到c5,极具穿透力,并仍然保持了其厚重,奇异地生出一种亮润来,甚至能够兼具极柔与极刚——
一副天赐的好嗓子,还加上了他对唱法技巧天才般的领悟和学习能力。
黎沁从未意料到、包括夏夜本人恐怕也不能意料到,为了报复母亲夏夜欲向祖父忏悔赢得原宥而逼迫自己继承钢琴艺术的行为,叶野霆会将他真正的天赋埋藏得那么深、那么久,甚至以母亲最不能接受的形式作为伪装。
后来在某一个春和景明的下午——那时叶野霆早已经改口叫黎沁作姐姐——他伏在黎沁的腿上半闭着眼、黎沁坐在榻上,两人正一起恬适地晒着太阳,叶野霆突然开口说了话。
“沁姐,你知道吗,昨天我又梦到了妈妈,”叶野霆轻笑了一声,“梦里她都在斥责我离经叛道……凡事就爱跟她拧着来,从小就会找她的不痛快。”
黎沁呼吸一滞,就听见叶野霆接着道:“……说我们父子毁了她的人生。”
黎沁的手微微一颤,她轻柔地抚了抚叶野霆的发,安慰道:“是梦而已。”
叶野霆嘴角的笑痕加深,他睁开眼换了个姿势,头和身子一转枕着黎沁的腿,仰视着她认认真真说道:“沁姐,他们俩是恨着彼此的——我知道。”
“嘘,别乱讲!”黎沁不禁心慌,连忙低声责怪。
“我没有乱讲,”叶野霆眼中的笑意淡去,仅有嘴角微弯,脸上的表情像一种空洞的嘲讽,“那时候我找到了爸爸离开我们时留下的字条……他在上面写了什么,我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说,他放不下自由、远方和梦想,他要在他恨这个家之前离开,不要找他。那张字条儿我还保存得好好的呢。”
黎沁呆呆地看着他。
叶野霆却又露出灿然笑颜,孩子气地讨夸奖:“我的记性好吧?”
……
叶野霆和戎其朗结婚第三年的时候,突然有一家娱媒曝出一条消息“昔日不羁主唱销声匿迹,原是为爱退隐!大方承认已婚,伴侣身份成谜!”却是没有任何当时当地的照片,只放了叶野霆从前单人硬照和乐队集体照。
文章里用极其八卦的语气写了和伴侣一起在超市购物,状态亲密无间、行动默契无比,偶尔对视眼里都是脉脉情意、羡煞旁人云云;又说阿蓝桀骜尽去,同记者也和气带笑,更不遮掩婚戒,只不许记者询问伴侣信息;他身边的先生仪表不凡、气势过人,对记者冷漠戒备,但对阿蓝言听计从、呵护备至,记者一过来认人便立刻挡住阿蓝,之后阿蓝开口说毕竟没有引起注意、不计较记者打扰,那位先生才松了眉头柔和了神色。之后两人迅速离去。
接着文章又分丝析缕地从数年前在一档采访中透露有圈外恋人的事讲起,说到当初传闻他因情伤一时想不开从某大厦上跳下,再讲到他演唱会上唱了一首某上世纪乐队的经典曲目、似乎意有所指等等,还提及了当年关于“tres”突然不再活动的种种猜测。
最后,就“阿蓝的神秘爱人究竟是何来头”展开了天马行空的猜测,当然也没有定论——更像扔了一地的□□——不仅把谜团原封不动地留下,还更扑朔迷离了。
黎沁哭笑不得地在视频电话里问叶野霆:“怎么这么大意被认出来,还同那人讲了这么多?”
叶野霆正盘腿坐在地毯上,耸耸肩笑:“没办法呀,以前偶尔也有被人上来问是不是阿蓝的时候,但是咬定了不认他们还是作罢的——大概感觉画风实在有差吧;这次这个人,好像以前那时候一直做我的报道的,对我熟得很、还不容易糊弄。”
黎沁点点头:“要是这么容易甩脱,他们也干不成这一行了。”
叶野霆笑眼弯弯:“啊我原来还担心戎其朗被他们一通曝光呢,还好后来赶得及打好招呼,不许他们乱写——别的部分嘛,我觉得没什么不能说啊,就当给曾经的粉丝们一个交待好了。”
“也是戎先生一直低调,向来不愿意曝光自己影像。”黎沁莞尔。
叶野霆咧嘴一笑,取过旁边一小叠纸,手里也拿上笔,神情专注起来:“好了沁姐,咱们快看看这曲谱怎么修改一下好,你看我刚给你传过去那份——”
叶野霆在黎沁指导下又重习了乐理和钢琴——乐感尚在,领悟很快——也重新学会作曲,自然比从前要生涩,风格也与从前大相径庭。叶野霆看着存放在自己公寓里的从前的曲子,都忍不住佩服得五体投地。
叶野霆现在悄悄写的这首则是打算在戎其朗生日的时候给他个惊喜的。
他们叽叽咕咕讨论了没多久,叶野霆那边背景里突然传来敲门声,叶野霆猛一抬头,就听到戎其朗在门外道:“我进来了?”然后是开门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叶野霆已经迅速将曲谱藏起来了。
黎沁忍俊不禁。
戎其朗的腿先入了镜:“在做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叶野霆扭头看着他笑答:“和沁姐聊天呢。”并且朝戎其朗伸长了一条手臂。
然后戎其朗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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