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白色教袍的小卷毛手中又托着一个水晶球,里头有一股黑色的气息在不停地游动,像一条小黑龙。
小卷毛的食指穿过了水晶球,暧昧地放在了龙头上。他“嘘”了一声:“乖乖的,再等一会儿。”
他说完,那不安分的小黑龙就停了下来,安静地躺在水晶球里。
这时候,一个西方的传教士走了过来。
黄头发,高鼻梁,白皮肤,是真正的外国人。
他一见到小卷毛就单膝跪了下去,右手放在胸前:“神使。方才有个东方人,闯入了培育基地,抢走了‘种子’。”
小卷毛还没说话,旁边的男人却先笑了一声。
传教士很早就注意到了他,但潜意识里就不愿意去看他,他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然而,他长得却很温雅。
他在长相上更偏东方一点,浅褐色的眼睛总是带着笑,棕色的短发也被打理得服服帖帖。虽然比小卷毛大了几岁,却显得比他还要乖顺。
他笑完之后,就拿着水晶球翻来覆去地玩,谁也不放在心上。
传教士一度觉得那威压不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小卷毛说:“没关系。你们已经培炼出了最好的容器,以后不需要再做这种事了。”他把传教士扶了起来,笑着问,“你有什么愿望吗?主说要奖励你。”
传教士:“请让我一直追随真神。”
传教士走后,男人还抱着水晶球,看着大罗天。
小卷毛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先前那个吓尿了的传教士已经脱掉了教袍和教帽,连滚带爬地爬进了一旁的九君庙里。
小卷毛道:“东方人没有信仰。”
东方人没有信仰。
就像他们可以朝令夕改,早上信这个,晚上就信了那个。他们的一座庙里会供奉数位神明,他们什么都信,最后又什么都不信。
他们只在乎利益,能给他们利益的,他们就会供奉,一旦不能了,他们就会去找下家。
信的神多了,便是不信了。
所以罗耶教只有一个神,唯一的神。
作者有话要说:
注:天衍门是旧称,如今分成了九派,天衍派是九派之一。
第17章 第十六章 恶魇
闯入丞相府的人,是个书生,叫王砚悬。
书生今年刚过秋闱,名次还不错,是个解元。萧常时常关注后生,对他有点印象。
本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居然是个修行人。
他腹部的剑伤刺得很巧,虽一剑贯穿了丹田,却又和里头的心莲擦肩而过,不仅保住了一条小命,甚至没有伤及修为。
林歧给他喂了一颗还元丹,护住了全身经脉,轻声笑了句:“有福气。”
王砚悬身上的伤倒是其次,手上有点麻烦。
书生握笔的手握起了剑,本该是细皮嫩r_ou_的手也变得血r_ou_模糊,紧紧地握着什么。林歧掰开了看,从里头滚出来一个小玻璃瓶。
那是传教士口中的“种子。”
“种子”是一团黑色的东西,有点像雾气,却又有一双金色的眼睛,空落落地挂在雾气上,怪渗人的。
“种子”被装在小玻璃瓶里,不停地撞击着瓶壁,隐隐还能听见呜咽的声音。
可是没有人可怜他。
更没有人敢放他出来,人们连靠近他都用了十二万分的勇气。
他叫“魇”,是一种传说中的魔物。
据说凡“魇”之诞生,必将有一场血流成河的大屠杀。人死之后巨大怨气不散,一部分化为厉鬼,而极少数,也成就“魇”。
天顺朝自来有“九魔一魇”的说法,意思是天下能形成九个“魔”,也不一定能形成一个“魇”。
而现世里,“魔”跟“魇”都没有出现过,就算是南疆的大魔窟,也仅仅是魔修聚集地而已,说到底还是人。
仙经里说,恶魇降世,天下必定大乱。
萧常已经失了色:“扶青——”
林歧摆了摆手,让他们后退,然后自己弯下腰,将那个小玻璃瓶捡了起来。
他用真气包裹着双手,凌空在小玻璃瓶上加了无数道符咒,然后大大咧咧地把“魇”收进了乾坤袖中。
“林歧,你不能怕。”他告诉自己,“天下人都可以害怕,唯独你不行。”
他转过头去看昏迷的王砚悬。
王砚悬之前握“种子”的手都快粘在一起,林歧用真气幻化出一把小刀,眼都没眨一下,直接划了下去,刀锋触及之处,一股黑气冒了出来。
昏迷中的人似乎也有触动,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别动。”
林歧淡淡的,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他手上的刀也没停,一刀一刀地划开血r_ou_,将他五根手指分了出来。
他又从乾坤袖里拿出一个葫芦,也不知是什么的水一股脑地冲了下去,那葫芦像是没有底,一连冲了好半晌也不见空。
血水与魇气同时被冲了出来,流进地板里。
以林歧为圆心,他周围的气都飞速旋转,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小旋风,地板上的血气都被卷了起来,随着气流到他的手中,屈成小小的一团。
他轻轻一握,碎了。
紧接着,整个世间都变得清明起来,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萧常还惦记着那恶魇:“扶青,那是‘魇’。”
林歧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好像他揣着的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魇,而是一个普通的小玻璃瓶:“相爷,他醒了喊我,我去看看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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