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当时各人混战在一处,分不清彼此。长宁为救颜嫣受伤后有人惊叫:“沂王殿下。”那伙人才得知长宁的身份,一哄而散的。可知,这必定是个乌龙。蒙面人受雇刺杀法华寺此行诸人,却不料长宁会随行。目标在颜嫣,误伤长宁之后撤退的,除了沂王府自家的人,又会有谁呢?
“我记得五年前授意于你培养一批死士,到现在也应该大成了。说起来,这批人,我到现在还没有见过。”长宁没有见过死士,其实也就意味着死士也没有见过长宁。多么讽刺呀,她授意培养的死士,最后竟然用来刺杀她自己。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长宁见元雅脸上明显被揭穿的表情,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最担心的果然没有猜错。
元雅见事情败落,证据确凿,还不知道有没有认证落在她手中,眼看是无可抵赖了。于是跪下只说了一句:“我的本意……我没想会误伤殿下。”说罢抬眼看了站在长宁身边貌似无辜的人一眼,听说长宁为了救这位侧君,竟然不惜伤及自身。心中苦涩: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说呢?难道他能说自从颜嫣有个了名分,他便食不下咽,睡不安寝,一意除之而后快?他日夜煎熬,如在地狱,不能解脱。
长宁早知道这样的结果,却也不问责,只摇一摇头,示意他上前,执了他的手说:“我与你也是多年情分了,自从你进府以来,蒙你不辞辛苦的照料,我才有的今天。不然,谁知如今是个什么光景。你这些年做的事,我都记在心里,很承你的情。你家人在南边安置得很好,若是想念,也是可以和钱娘子一样接过来的,是你自己不愿。如今你大了,却在这里照料,我很是过意不去,只怕耽搁了你的姻缘。放了话说,你若是看上哪个,没有我求不到,你只是不要。这些年你在府内,老人心中都有些不服,告在我面前的不知多少,我都视若不见,为的是知道你的心的缘故。你说一说,我可是待你不薄?”
元雅受宠若惊,自他成年,长宁处处避讳,像这样执手相对的少之又少,他一时心中甜蜜,一时又为长宁说的话胆颤心惊。见她询问,元雅点头承认“是”。他们年少相识,长宁解救少年于孤苦无依之中,性命相托多年。依长宁话中的意思,这样的情分,难道要一朝弃之?就是为了这次误伤?
长宁又说:“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是你与颜嫣不睦。”
元雅想:原来你也知道我与颜嫣不睦,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我却这样愚蠢,见你不提,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听见长宁继续说,“无论你心里有什么想头,怎么不可能,想就去做,怎么能害人呢?”
颜嫣不由得红了眼眶:想就去做,说的洒脱,怎么能呢?你知道我想什么吗?
“你是教养不够,书读得又不多,以为自己如何备受煎熬。其实你现在心里的苦,算得了什么?”长宁不免痛心,“依你的心性,倘若日后得了势,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这样的人,不能留在我身边。”
“你走吧。”
这样一段话说下来,字字诛心,元雅听到最后一句,差点没昏过去。他知道自己借刀杀人在前,误伤长宁在后,此刻又被发觉,事情不可回转,长宁又说出这样一段话来。依长宁的性子,别人的恩情,自己施恩,只默默放在心上,轻易不肯说出来。一旦说出,便是告别。先前听见长宁絮叨两人情分,已是不安,如今听她到底说出了决绝的话。她是金口玉言的身份,一言九鼎的性情,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一般,再也收不回来了。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呢?元雅无法,只得再拜道:“我是为的我的心。”
颜嫣在一旁看着这一主一仆的闹剧,心里明白长宁与元雅的矛盾在于,两人是不一样的人。长宁可以容忍他僭越身份表达意愿,却不会容忍他暗地害人。因为她在这样的宫廷中长大的,最见不得这样的伎俩。长宁脸上深恶痛绝的表情无一不昭示了她曾深受其害。暗箭伤人,这是她的忌讳,可惜元雅在身边服侍这么多年,却不懂得这个道理。
长宁听他说这样一句话,嗤笑一声,明显不信,心里只想着:你在说笑吗?世间哪有这样的东西?难道我父亲进宫侍君,是真心爱慕君王吗?不,他是为了家族的荣华富贵,以至于丧了性命。你却在这里和我说,你的心!
元雅看着长宁身边的颜嫣,知道自己在长宁心中已无信任可言,心中悲哀,想着:公子果然好手段,惹得殿下为你犯险。可是殿下,你以为这人行事规矩,处处合你的心意;我却犯了你的忌讳,惹你嫌恶。你却不知,只有毫无情愫,才能举止得宜!如今心怀鬼胎的在你身边,真心为你的却拒之门外,人为什么竟会这样?如此想着,不免满腔怨恨,然而终于没说什么,惨白着一张脸,再拜而去。
元雅已去,长宁靠在床边闷闷不乐。只剩颜嫣与长宁在屋子内,之前元雅在时候不觉得,如今元雅一走,愈发觉得气场沉闷。颜嫣眼见了这么一场主仆离别,同为男子,有感于元雅说不出口的那些话,一时心中感慨,待在屋内有些不自在,正打算借故离开,不料长宁突然抬手扣了他的手腕,摸了一晌的脉搏,冷冷地说道:“颜公子,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紧张?”
作者有话要说:
1.我为的是我的心,黛玉的话。
2.长宁的性子呀,过于决绝了。
第27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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