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焰细长桃花眼缓慢眯起,样子像极了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伺机而动的猎豹:“他是我家里人,你说关不关我事?”
“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看没准儿就是你俩里应外合一起偷的!”男人瞪着眼睛宛如凶神恶煞,泼妇似的拿食指在两个男孩之间来回扫着。
程焰没有答话,乍一看像是心里有鬼嘴上吃瘪,但凌钦却注意到了他悄然握紧的双手——刚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却没能拦住,只见程焰倏地睁圆了眼睛一拳头招呼上去、那男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愣在原地,鼻血立时洒了一地。
人群立刻炸开了锅,拉架的、议论的、伸长了脖子看好戏的……比比皆是。
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小圈子顿时成了整个基地的焦点。
拍戏的人演了一出活戏,真是异彩纷呈。
后来由于凌钦始终不肯承认拿了衣服、程焰一脸戾气像是随时要揍人、被打了的男人捂着鼻子哭爹喊娘,双方僵持不下只好被各自遣散回家,等到都冷静下来时再做商议。
凌钦被虽没骂娘但面上早已气得鼻孔出气的程焰拽着胳膊带回了家,走之前后者还狠狠剜了一眼平日里只知背地敛财的小领导,吓得那人青天白日生生打了一个冷战。
回去的路上凌钦悄悄将手腕从程焰的掌心抽出,然后便只顾闷头踢石子。
程焰瞥了旁边不自然地快步往前走了两步的人一眼,手抄在外套里也没吭声。
☆、【5】
打那天起凌钦便没再去基地出过工,别的活也暂时不想去找,就留在家里给徐大娘搭把手,闲时往往好一阵神游。
不过这么白吃白喝他也过意不去,拿出自己可怜巴巴的工资对人说:“大娘,你给我饭吃,我给你钱。”可大娘只笑骂了一句“臭小子”,哪里会要。
她也曾语重心长地开导劝慰过这孩子好几回,凌钦自然也知道她肯定相信自己,但每次谈话结束时只是笑容淡淡地道一声谢,也不知究竟听没听进去。
自从经历了这一场,程焰和凌钦无形间好像拨开了一层纱,更亲近、也更自然了。凌钦每晚都等到半夜给程焰留门,程焰回来的路上偶尔碰到还没收摊的小贩也会买些零嘴回来给凌钦解馋。
甭管当事人怎么想的,外人见了一定要道这是亲兄弟。
过了几日,程焰又是摸黑回来的,不过因为接的是部文戏倒不很累,只是台词稍多,连他这样的十八流小配角也在底下费了好大的工夫。
此时已近冬至,天冷得紧。程焰刚踱到门口准备抬手屋门就自己开了,然后从后头冒出来一个小脑袋:“快进来啊。”
凌钦本是坐在床上看以前拿回来的电影画报,后来有了尿意便披了件衣裳去方便,回屋时不知怎么想的就跑到客厅靠门的窗子边往外瞅了一眼,好巧看到程焰紧着衣领子走过来,便似未卜先知地开了门。
屋里烧炕,整个暖烘烘的。
程焰跟着凌钦来到他屋里,脱了大衣就往凌钦被窝里钻,散着男孩儿身上淡淡奶香的被子往身上一裹,甭提多暖和了。
见程焰冻得直捂被子连话都不想说,凌钦便在床中间支了一张小案子,把藏在泡沫箱子里还热乎的烧饼小菜放上。又从柜子里抱出一床棉被,跟人对脸儿也坐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缓过劲的程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子,递过去:“吃吧,应该挺甜。”然后拿起筷子开始吃桌上的东西。
刚一拿出来凌钦就闻出味儿了,是炒栗子。托着纸袋外层还能感觉到温温的。
不由自主抿嘴一笑,看对面那人低头吃得狼吞虎咽,他心里突然泛出一阵暖。
等程焰吃完了凌钦栗子才剥了没几个,而且只剥皮,一口没动。
程焰刚想张嘴问他怎么不吃,就见细长白净的手指拈起一个便往自己嘴里送,见他笑着吃下去那人才心满意足地自己也吃起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慢慢说到程焰正拍的这部电影。
故事主要是讲民国时的一个戏班子怎么由盛到衰、又是如何梅开二度的。程焰扮演的是主角众多师弟中的一个,难得地还给了场小小的感情戏,女方在里边也是他的同门,唱青衣。
说到这儿程焰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唤了一声凌钦的名字后又不说话,下意识地拿过一颗栗子默然吃着,不知怎的看上去有些像暮年之人夹着烟叹气。
“怎么了?”凌钦见他手脚笨拙便又把东西抢回来仔细剥着皮,同时好奇地问。
“想请你帮个忙……你先不用回答我,等我把事情说完了再决定,应不应都是你的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凌钦听了这话大概能忖出点什么了,但他只默默点点头,洗耳恭听。
原来,跟程焰搭戏的那个女演员这两天家里出丧不能来,需要有个人顶上。可又因为这个角色不很重要所以剧组并不想花太多心思去找,便先将这两场戏往后延,并吩咐大伙能拉来熟人就不办那麻烦事儿,有合适的导演请吃饭。
于是程焰就想到了凌钦。
要说凌钦这张脸,是个小子那是英朗清俊,要是个姑娘那便是冰雪美人、倾国倾城,一点不掺假。
更难得的是,没出家门时这小子还挺浑,但自从经历了一些他再不想记起的事情之后性子便收敛很多,看上去颇有些清姿气韵,让他来串一把旦角儿真是再合适不过。
凌钦听后沉吟了半晌,咬着嘴唇儿显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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