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掩饰,又像是逞强一般,挤出一句勉强的回应:“这些,不关你的事。”
明明知道这只是面前的男孩最后一层用以蔽体的脆弱遮挡,钟御却因为这句话生出了一分不悦。
其实说到底,徐祈清并没有做错什么,背地的斗争暗流涌动,他只是无辜被牵扯进来的受害者。如果换一个人,或者钟御不曾留意到他,那么现在酒吧外的暗巷里就已经多了一具死于服毒过量的无名尸体。
钟御不是没见过腥味的人,但他对徐祈清会死这个认知产生了罕见的情绪波动。时间紧迫,他尚未来得及细想其中缘由,以至于迁怒到了面前这个对此毫不知情的人。
“不关别人的事,那你自己呢。”钟御声音中的冷意更甚:“以为自己多厉害,是个人就对你青眼有加,袖手得到全世界的宠爱。”
他发出一声毫无温度的笑:“知道你喝的酒里加了什么吗。”
徐祈清没有说话,而钟御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隐忍许久的沉重气氛压抑了整个空间,又被冷到极致的言语撕裂。
“春|药,致幻剂,”钟御厉声道:“再晚一步出来,连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他极少用这种充满极端情绪的方式说话,说完之后,自己也感有些疲惫。凌晨已近三|点,两个人都折腾了这么久没有休息,哪怕身体年轻,终归也会有不适。
钟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放下手再看过去时,却是微微一怔。
徐祈清的脸色仍旧苍白,鼻尖却晕开一朵红。大颗迥异于池水的水珠从眼睛里滴落,轻轻地砸在安静的水面,溅起几个小小的水花。
他哭了。
明明没有出声,泪落得却极是委屈。徐祈清强撑着不肯眨眼,盈满的泪珠仍旧兀自涌|出,他是垂着头的,眼泪一颗一颗掉得很凶,不经脸颊滑落,径直砸进水里。
钟御反倒不说话了,安静地看着人哭。
原本的不悦莫名消散,他看着徐祈清极委屈的样子,突然觉得对方很像因为玩具被抢而被惹哭的小孩。
没有成年人哭泣时的失态,棉絮般柔软的罕见情绪塞进了胸口。
徐祈清刚刚转头看钟御时侧过了半个身子,现下正好把眼泪里满含的委屈清楚地展露出来。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太大声音,只在抑制不住时抽噎了几次。钟御的沉默给了他缓和的时间,堆积到顶点的情绪得以爆发,残骸反而比危楼更好处理。
药效虽然仍在思绪中盘踞,但好歹从性刺|激中撤出了张牙舞爪的触手。徐祈清很快让自己平复下来,吸了吸鼻子,尽量保持着正常的声音低声道:“谢谢你。”
好歹分清了是谁帮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清清不哭!
☆、生病过去式(五)
钟御见他的脸色明显比之前正常许多,心安了一分。目的已达到,他不再多言,伸手又调高了些浴池进水口的温度。
冷水早已被换掉了,只是徐祈清泡了这么久,小心起见,热一点比较合适。
已经没什么大碍,钟御本打算过一会让徐祈清自己上来。只是没想到,对方并没有因为对他心生畏惧而沉默,反而低声开了口。
“就算没有天分,我也不会放弃的。”
钟御闻言,虽然面上并无波澜,却是抬眸看了他一眼。
徐祈清没有和人对视,他垂眼看着水面,眼眶周围还有微微的红:“谢谢你的评价,我理想在此,不会变的。”
失败的例子见多了,就不会再轻易被豪语打动,钟御不置可否,没有说话。
徐祈清却并未因这沉默而结束话题,他对周遭的感知力下降,倒不觉得尴尬:“我喜欢设计,才跑来学这个,做不好也没关系。”
钟御面色冷淡:“你以后会后悔的。”
徐祈清“哦”了一声,揉了揉眼睛。
“我想过以后,”他的语气平缓,既像诉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最不济就是去广告公司当劳工,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平时十点下班回家睡觉,加班就不回家直接睡觉。
“只有做这个,我才会持续十二个小时不觉得枯燥。”
钟御冤他调情,他都没有争辩,对于自己的理想,却絮叨着念了这么多。
事实上,国内的设计行业尚存弊端,版权保护与创作者权益的意识也没有形成普遍认知,许多人年逾三十之后迫于压力便会转行。另一方面,于世界范围内的整个行业来说,人工智能的发展速度超乎意料,设计的前景始终处于变动之中。
钟御这才开始端正态度去看他。这个男孩并不像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畏惧,他的勇敢用在了让很多人退却的地方。
徐祈清的反应仍有些迟钝,他又揉了揉眼睛,看起来有些困倦。
他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谈论过这些。
出国已经足够让父母担心,系所内也没有来自同一个国家的同学,和朋友不会谈太多以后,在导师面前说回去搬砖又太不尊重。
反而在这个拥有熟悉声音的陌生人面前,坦露了心声。
倾诉拥有它天然的力量,徐祈清感觉好了一点,他在圆形的浴池里站起来,从内侧走到了台阶旁。
这次钟御没有拦他,任他从水池中走上来,自己摸了一件浴袍裹起来。
不过徐祈清穿了很久也没有找到浴袍的另一只袖子,他一脸疑惑地盯了一会自己空空的左臂,直到身旁的人沉默地把掖进后背的袍袖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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