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皓啊,吃了没?!”
电话那边是张老爷子的声音。
张临皓的面具迅速愈合,恢复了往日神情,他平静说:“我吃过了……赵昴和我一起……嗯,知道……好的……新年好……嗯,好,”
张临皓把电话递给我。
我接过电话,和张老爷子说了几句话,张老爷子在那边问:“夏先啊,和赵昴说话么?”
张夏先也在那边。
一想起他我就屁股疼。
过了得有几秒钟,电话那边传来张夏先的声音,他哼了一声,吞吞吐吐说:“赵昴,我回去给你带绿豆饼吃。”变相说对不起的意思。
我说好。
说完张夏先又把电话递给张老爷子,张老爷子让我把电话给张临皓,他们又说了一小会。
嘟——嘟——嘟——嘟——
电话那头挂断许久之后,张临皓才默默挂掉电话。
张临皓是个自控能力极好的人,因此我从未见过他失控的样子——除夕的电话,是他难得的一次失态。
挂了电话,房间又是一阵安静。隔壁的吵闹声传来,我能清晰分辨出哪个是我姑哪个是我叔,大院里有人在放烟花,我就问张临皓要不要出去看。
张临皓摇摇头说不了。
我打了个哈欠:“你去不去睡?”
张临皓让我先去睡。
我困得撑不住,先行上楼。我上楼的时候,张临皓依旧坐在电话旁,固执的等待。那晚电话响了很多次,尤其是接近午夜时,电话一直在响。张临皓接了所有的电话,每一个他都没错过。他在每个电话里说“张书记出去旅游了,现在不在家,好的我会转达,新年快乐”,懂事而得体。他一直守着一直守着,从旧岁守到了新年。
他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电话。
他从来到张家的第一天就开始等,过了生日,过了元旦,过了除夕,他始终没能等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大年初一我差点又被我爸揍。
早上起晚了,没赶着给我爷爷奶奶拜年。
红包这玩意就是走个过场,一年一度的大人换钱日,没什么意思。初一他们该走亲戚的走亲戚,该忙的忙,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张临皓一大早就起来了,他背了两小时的英语单词又接着写作业,和他相比我就像是个四肢瘫痪的智障。
直到下午的时候,家属院突然热闹了起来。
我跑出去听大妈阿姨们扎堆聊天,这才知道敬老院起火了。
我们前阵子刚去的那家。
据大妈阿姨们说,起火原因是线路老化再加上建筑年代久远以及里面全是高龄老人,共两人死亡三人重伤其余人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轻伤。
我第一反应是那个叫夏易融的男孩。不知道他除夕夜过的如何,他爷爷是否安在。
我把听到的消息告诉张临皓,张临皓沉吟片刻说:“咱们也去。”
我爸在听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去了现场,我和张临皓坐的家属院其他领导的车去的,到那时场面早就被控制,正在善后。
我很快就在角落里找到夏易融和他爷爷。爷俩缩在墙角,都穿着薄旧的棉袄,正挤在一起瑟瑟发抖。
夏易融比上次见面还要瘦。
说来好笑,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可每次他都这么狼狈。应该不是我不凑巧,而是于他而言,这种“狼狈”就是他人生的常态。
一旁的医护人员说,这祖孙俩命好,起火的时候正好男孩扶爷爷下楼小解,俩人一点伤都没受,只是东西都烧没了。
护士正劝这两人上救护车:“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老在这冻着也不是个事,敬老院你们又回不去了。”
祖孙俩却只是不说话,一味沉默。
眼看着夏易融嘴巴都冻紫了,还是固执不动。
他们没钱,不敢去医院。
护士也没什么耐心,最后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们就冻着吧不管你们了。”说罢就走了,只剩这两人蹲在这。
张临皓悄声问我:“身上带钱了么?”
我从包里翻出两百块钱给他看,这是我刚收的压岁钱。
张临皓啧了声:“太少了。我身上也没带钱。”
我们俩一筹莫展,张临皓想了想又说:“算了,到时候肯定会通知他们家人,我们不用操心了。”
我一想他家人就觉得更不靠谱:“他那个叔叔能来么?他们要是住他叔叔家,肯定得挨揍。”
那时那护工说了,夏易融没有父母,奶奶一早去世,只剩一个爷爷。唯一的叔叔是个不孝子,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非打即骂,对夏易融也是一直虐待。后来爷爷靠政府救济住进了敬老院,夏易融也住了进来,每天跟爷爷挤一个小床,平日在敬老院干活打工挣点馒头钱,很可怜。九十年代的时候,我们这个小地方还未开化,对“保障妇女儿童权益”这种事情压根不在意,倘若一个女人因为受到家暴而提出离婚,旁人都会认为这女人不守妇道是个□□,定然是因为自己在外面有了野男人才会想着离婚。而一个保守监护人虐待的孩童更没有任何发言权——“大人打孩子,天经地义的嘛”。
因此夏易融是孤立无援的。
张临皓无奈道:“别人家的事。”
其余老人先后被家人亲戚接走,天都快黑时,夏易融那个叔叔才来接人。来的是辆出租车,司机是个五大三粗的黑脸男人,那司机下车找到夏易融就直接踹了他一脚,踹的小腿,直接把夏易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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