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
连在一起的白色建筑形成了小小的建筑群,藏在看不见头尾的花园里,烛火似的小灯缀满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而那些星火似的光芒像是害羞一般躲在掩映的树影背后。
等真正站在门前,心头隐约的忐忑不安终于有了实感,沈竞溪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凉风穿过他的发丝和肋下,他站在偌大的庭院中,忽然想起,似乎长到7岁以后,就没有过面对大哥如此不安的时候了。
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这样想着,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来看,正好有一条来自顾也凡的信息,看时间是他离开机场后发来的。对方似是无心地问道:“全世界的app通知都在播报b市突降大雨,所以你平安落地了没?”
没有寒暄,没有温情,却将紧张的心情瞬间捋平。
沈竞溪莞尔,忍不住和他抖了个机灵:“虽然乌云很爱我,可惜我心意已决,它追不上我,只好在我离开的机场哭泣。”
随后也不管对方收到这条消息时会是个怎样的表情,他收起手机,定了定心神,将准备好的措辞在他浆糊团住的大脑里艰难地过了一遍,最后摸了一下裤兜里的“保命符”,随后迈开脚步。
——坚定得仿佛从未彷徨过。
对于沈氏的大多数员工来说,沈思明是个既可怕又可爱的老板,可爱是因为,这位老板的薪资和福利给的爽快;但可怕的是,大多数时候他都没什么表情,稍微沉思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心里积压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怒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烧到身边的人。
此时,他正和沈盼、连同沈家三兄妹的父母一起坐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表情严肃的像在开什么首脑会议。
沈竞溪被管家引到客厅,一看这三方会谈的架势先是后背一凉,连和久别重逢的父母叙旧都忘记了,下意识地扣住裤袋,**笑着打招呼:“爸、妈、大哥、二姐……”
四双凉飕飕的眼睛同时看过来,吓得沈竞溪一哆嗦。
“怎、怎么了……”
沈思明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去,坐着没动。
沈盼是态度最和善的,她打量了沈竞溪半晌,好歹施舍了一个笑容给弟弟,然后端起面前的咖啡起身回房,离开之前,她还用手拍拍沈竞溪那对她而言略高的肩膀,轻微的叹口气。
沈竞溪仔细品味,觉得那声叹息的意思大约类似于“自求多福”。
偌大的客厅因为没人说话而显得空空荡荡。
秦芸变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坐姿,用慢悠悠的腔调率先开口:“小宝,去给妈妈倒杯咖啡来。”
沈竞溪正是进不得出不得的尴尬之中,闻言如蒙大赦,飞也似地逃离沉闷的客厅。可他走到厨房才发现,咖啡机和咖啡豆都已备好,糖放在旁边,牛奶温热着,偏偏没有做好的咖啡。
得,在这儿等着他呢。
老妈折磨人的方式一如既往的温柔,尚在他接受范围之内,于是认命地卷起袖子,顺手从摆好的几十种咖啡里挑出记忆里母亲常喝的品种,耐着性子磨了起来。
煮完咖啡,秦芸又道:“你爸前阵子走山路扭了脚,到现在还在疼,你给他捏捏。”
刚放下咖啡豆的沈三少又屁颠屁颠地去伺候父亲的腿脚。
又过些许时分,到了晚饭时间,秦芸早已嘱咐过厨房,做了一大桌菜——沈竞溪一扫便明白意思,餐车推来的食物有父亲爱吃的,有母亲爱吃的,有二姐爱吃但绝不能放在大哥面前的,还有大哥爱吃但父亲碰不得的,零零总总,不一而足。
只听秦芸又道:“小宝,来帮忙摆桌。”
——这是第三道考题。
否则,沈竞溪想,摆桌这种事怎么也不需要他来做。
他搜肠刮肚地回忆着家里几尊大神各自的爱好,战战兢兢地端菜,生怕摆错一盘换到什么不好的结果。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和游戏里那个白衣若仙的身影重合了,总觉得像是镜溪每每开荒时,boss技能的规避和自身技能的循环分毫不能错那时一样绷着弦。
可越是这种时候,他的精神就越好,开荒的快感令他身体中每一个细胞都在微微颤抖,愉悦地叫嚣着:
来啊,还有什么刁难我的,全都放马过来吧。他想。
直摆到最后一个瓷盘,他放在了自己面前。
就在他坐下的那一刻,秦芸绷着的脸突然笑开了,她温柔地看了眼自己最小的儿子,又将目光分别扫过大儿子和丈夫:“好了,我没意见了。我就说小宝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
沈竞溪一时没回神,用眼神询问沈盼,后者毫无形象地喝了一大口汤,随后向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表示不关她事。
他只好又看向母亲:“?”
坐在旁边始终未曾出声的沈勋这才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相片扣在桌上,往沈竞溪的方向轻轻一推,沉声道:“是个好孩子,我也没意见。”
沈竞溪:“??”
长桌另一边沉默吃饭的沈思明脸色越来越黑,到沈勋说完话后终于忍不住,“啪”地一声扔下筷子,走了。
沈竞溪:“???”
这尊黑脸金刚一走,沈盼这才没事人似的耸耸肩道:“不知为何听了你小男友的名字后爸妈都没什么意见,只要你别有了情人忘了爹娘就行,所以出点无聊的桥段考验你。大哥可能是被我们仨的顺从态度气疯了,已经几天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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