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西面带微笑,腼腆的站在那里接受钟情丽的欢迎词。他那点心思早被钟情丽看穿了。钟情丽不慌不忙的补充道:“叫我三婶吧。”
丘西不知鼓了多久的勇气,才说出“三婶好!”然后脸刷地红至脖子,再找不到一句感激的话,心咚咚地跳得厉害,好像个害羞的大姑娘。
“你坐着看电视,我进去看看。”
钟情丽指指厨房,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
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一个高个子男人走进来。他留着短发,穿一件时尚的花汗衫,和丘西的年龄差不多。他就是金国平的儿子——金鼎山。他进门就喊报告:“爸,妈,我回来了。”金鼎山看着丘西的视线一直没移开,放好身上的包,笑着走过来。丘西早站起来迎接他的微笑,虽然有些紧张,但比见三婶三伯要轻松多了。他们虽然生活在不同的城市,接受不一样的教育,但是年纪是最好的沟通语言。两个年轻人等待着同龄人的拥抱。金鼎山没有说话,丘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人面对面站着,互相望着对方。心里早就聊开了。金鼎山伸出手要和丘西握手,丘西没有准备。在赤北空山见面没有握手的习惯。在电视里丘西见过当面握手,转身就说对方坏话的人大有人在。金鼎山的手就那么支起,一定要和丘西交朋友,丘西不得不伸出手和鼎山的握在一起。开心的笑了。
金鼎山说:
“我早听说你的大名了,欢迎你来北京。我叫金鼎山,以后我们就是兄弟。”
丘西有些怯场,还有些差生,遇到没见过的人更不知道怎么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傻乎乎的微笑,这是丘西传家之宝。
他们一同坐在沙发上。金鼎山的**一占沙发,嘴里直往外冒泡,不停的向丘西打听赤北空山的消息。问他的奶奶,问他的二娘,问他二伯,他说他想回哪里看一看,看看爷爷长满草的坟,看看院子里那颗樱桃树,听奶奶讲故事,希望奶奶也把那张纸片给他一张。丘西觉得有了知音,话也多起来。鼎山听他讲赤北空山的故事,就像听格林童话一样,高兴得手舞足蹈,恨不得一步跨回赤北空山,他发誓似的对丘西说:“高考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回赤北空山,风雨无阻。”
丘西看了看漂亮的屋子,带着既骄傲,又自卑的口吻说:“我们那里虽然山清水秀,但是没有这里热闹,屋子里更没有这么亮堂,尤其是交通不方便,出门就得爬坡上坎,蛮累人的,你去了恐怖吃不消。”
“丘西,你搞错没有,那也是我的家乡,你都不怕我还害怕啥?你吓不倒我。”
金顶山学着丘西的样子看了看漂亮的屋子,满不在乎的说:“这是爸爸妈妈的家。八岁的时候,爸爸就给我签了一份协定,‘如果明年我考上了大学,他们再送我读四年书,考不上,我就毕业了,就得从这个家里搬出去,前三个月他们帮我交房租,以后就靠我自己’。”
鼎山跟丘西说这些话的时候,时不时把他那身子骨挺得直直的,硬硬朗朗的,像赤北山山上的青松,不畏其酷暑和严寒,亭亭玉立。
丘西从心底佩服金鼎山的勇气。奶奶的话在他耳边回响:“城里孩子到赤北空山只会糟蹋庄稼。”丘西开始质疑奶奶的话,觉得山里人没有全面了解城里人,城里人也没有单眼皮看乡下人。
金鼎山遗憾的对丘西说:
“我想奶奶住在北京,可是她不习惯住在这里。”
“你也不会习惯住在赤北空山。”丘西大声的回答金鼎山。
“不会,我奶奶在哪里,爷爷在哪里,二伯二妈在哪里,我的身体里流淌着赤北空山人的血液!”金鼎山坚定而自豪的说。
“你身体里流的是城里人的骄傲和自豪,一片青山绿水没有什么意思,年轻人都往城里跑,你跑乡下去看寂寞呢还是看荒凉我劝你还是提早打道回府,莫望着我们大好河山胡吹乱砍。”
丘西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就说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
监听器却阴阳怪气地说:
“这两个年轻人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该多好啊!”
金鼎山根本没在意他说的话,就给丘西讲开了北京的人和事。就像久别的朋友,两个人就无话不谈了。
监听器苦丧着脸说:
“唉,又没戏,想北京城的年轻人冲动动粗是不可能了,还是赶紧回赤北空山牛水灵身边去,从农村荒凉城市。”
丘西不知不觉就被叫到一张红木桌子上吃晚饭。他没感觉到红木桌子吃饭和柏木桌子吃饭有什么区别,它既不帮助消化,也没有吃一碗顶三碗的神奇功效,不过是摆个碗,支个胳膊,大家坐在一起吃口饭而矣,精神上的享受对一个孤儿来说那是多么遥远的事。他总是偷偷的看金国平吃家乡土产。金国平吃着老家的土特产一句话也不说,轻轻的咬,细细的嚼,慢慢的咽,时而紧盯碗箸沉思,时而合眼冥思苦想,仿佛进入无人之境,回到了赤北空山。看到了年迈的母亲,看到了父亲把他顶上那颗樱桃树,看到了二哥和他犁田的牛,看到了村书记楼山木满嘴跑火车,看到了牛水灵在人群中唾沫星子满天飞,看到了牢房的铁门和巴掌大的铁窗,看到了爹的坟,母亲的话在耳边响起-------。他视线模糊,眼珠子不动,两行热泪就像赤北空山将军山的两条飞瀑,落在碗里,溅落在红木桌子上,发出瀑布般的鸣响。
妻子钟情丽要拿纸给丈夫抹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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