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可能是他在某个星球生活,只是从来不用寰宇网络呢?”谢泽兴致勃勃地问,“比如自给自足什么的?”
军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其实这点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当年银河帝国凭借什么扩张,每成功登陆一个星球,都会在当地架设寰宇网络,将终端植入人体,实现人口统计。人们依赖寰宇网络的程度远远高于他们的想象,自给自足是存在的,但必须远离群体社会,远离寰宇网络,远离现代文明——在帝国统计上,这些人被革除在人的范畴外。”
“什、什么?”谢泽感觉这句话有点毛骨悚然,“革除人的范畴之外?什么意思?”
“就是不再被视为人看。”军刀一字一顿道,“新定义的宇宙居民,包含两个条件:第一,在寰宇网络中登记注册,出生后会有一个序列号,第二,在寰宇网络上和人有过互动。当然这个定义不会向外公布,只是在少数人的脑袋里流动。”
“难以想象,人的定义居然要被寰宇网络控制。”谢泽感觉头皮有些发麻,又觉得古怪可笑,“像我这样在寰宇网络上已经被证明死亡的人,算什么呢?”
军刀动作一顿,道:“除了被证明生理上死亡,还有另一件事在缓缓发生。”
这句话让谢泽有些不解,他疑惑的看向看向军刀,等他将没说的话说完。
“你的一切痕迹,都在慢慢的被抹去,曾经在寰宇网络上的发言被删除,在原来的住处留下的东西被销毁,当年和你有过关系的人,会逐渐淡忘你的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将真正从这个世界离开。”军刀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极淡,轻飘飘地吐出这番话的结论,“这时候,你才真正死去。”
明明温度仍如春天,谢泽却感觉自己置身冰窖,每根汗毛笔直地倒立,颤颤巍巍的体会着话语的力度,“……简直其心可诛啊。”
他对玛格丽特的手段叹为观止,要说这辈子他走眼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命中脉门,这让他不得不郁闷,自己的眼光难道真的那么差?
或许他应该考虑去换一双可以?*淙颂宓牡缱友邸;
“她的很多手段叫人叹为观止,但不得不说,能一针见血。”军刀喟叹一声,摇了摇头,“这样的人即便是放到古地球时候,也堪称一代枭雄。”
谢泽想到这人从小的生活就笼罩在玛格丽特的阴影下,心尖尖处有着难以忍耐的酸楚,带着浓厚的愧疚,他喉咙堵得厉害,做了几番心理建设才将不该有的感情-色彩滤过去,只剩下长辈对晚辈单纯的关怀备至:“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很辛苦吧。”
军刀听着这话个中别有滋味,就像把残渣滤去的榨汁机,只剩下澄的可以照镜子的汁水,难能找到其中的别有用心,他本来想将过去轻描淡写的掠过不谈,毕竟那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甚至可以说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惊险,其中几次甚至危及生命,这一切说给谢泽听也只会增加他的愧疚心理,但军刀要的不是他的愧疚,而是他能够坦诚内心,将画地为牢给自己设的限制破除掉,电光石火间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脸上几番风云色变,说话也就犹抱琵琶半遮面起来:“一言难尽,还是不说了。”
谢泽被吊起来的心“哐当”一声,砸到脚上。
你倒是说啊!
他再看军刀,脸色也就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军刀平日里锻炼出的不动声色功夫在刚才破功,谢泽没看错,他脸上闪现过几分痛苦,尽管很快便消失,但痛是实实在在的痛,这让谢泽呼吸有点困难,他内心充斥着自责,因为这种痛苦和他相关。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充当了鸵鸟的角色,在星际间晃荡,以“磨练”的名义对赛林放置不管,他总在给自己各种各样的理由,证明倘若自己回去,只会给赛林带来麻烦和危险。但实际上,他几乎丢失了放手一搏的勇气,踟蹰不前,时间一点一点流失,希望越来越渺茫。
“不要自责,不是你的过错。”军刀声音如水,房间的光很温柔,让他的脸颊泛着玉一样的光泽,他忽然伸手,指尖触碰到谢泽的锁骨,慢慢往下,食指轻绕,那颗扣子不知道怎么的就罢工了,掉在地上,露出病态白皙的胸膛,以及上面泛着粉-嫩-红色的疤痕,狰狞可怖,看在人眼中仿佛会燃烧。
室内的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变暗,让人的眼睛泛着氤氲水汽,空气变得凝滞,气体交换器嗡嗡运作的声音也慢慢变弱,谢泽被古怪的氛围所吸引,但又挣扎着看向气体交换器,他疑心自己的五感即将面临全线罢工。
“舅舅?”
谢泽心脏跳的有些厉害,有些想落荒而逃。他的脚尖依旧朝着这个方向,身体却开始行动,面临降维危险的大脑在罢工前颤颤巍巍的挤出一个借口,“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
“情”字尚未说出口,赛林拉住他的手,又叫了他一声,“舅舅。”
第45章 海盗
这一声极为平稳,虽轻若鸿毛,却有千钧重量,谢泽的后脚跟仿佛被这重量拖住,他身体也不能动弹,赛林从椅子上滑下来,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角,道:“去吧。”
谢泽原地僵成大卫。纵然脑海中想过千般场景,但从没有想到会发生。
他惊愕地看向军刀,看到他眼中的坚定和不容置疑。那些能说的和不能说的情绪,无论如何遏制,终究还是诚恳地显示眼睛中,谢泽感觉到自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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