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时候邱亦辰并没有太大的抵触,他被邱泽关在家里,没收一切通讯工具,却一点也不抵抗,甚至可以在家里发一天的呆。
花瑞文在负责事故赔付和邱亦辰入学的事宜,那段时间花瑞文对邱亦辰的态度很不好,牧雨家里人闹得很厉害,处理这些麻烦事的情绪也带到了和邱亦辰的接触中,邱亦辰也都受着。
最后邱亦辰要进军校前,他给花瑞文提出了两个请求:第一,不要去干涉安路遥的生活,也不要告诉他自己在哪里;第二,保证牧雨不会再伤害安路遥。
刚好牧雨家里不依不挠,花瑞文被他们闹烦了,就借着这个理由,安排人把牧雨关进了精神病院。
这十年来邱亦辰都没有过问过花瑞文答应他的两件事办得如何,他今天突然问起来,花瑞文也没有遮遮掩掩:“牧雨在精神病医院。”
听到花瑞文的答案,邱亦辰怔了一下,又释怀地笑了出来:“这样啊,难怪……哥这个做法,也太强势了吧。”
花瑞文皱了皱眉,说:“医药费也付了,钱也赔了,他们全家还不依不挠,都是疯子,说实话,真想把他们全家都送进精神病医院。”
邱亦辰叹了口气,说:“可是归根结底,始终是我的错啊。”
花瑞文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哦?时隔十年,我竟然听到你认错了?那时候干爹问你‘知错没有’,你可是什幺话都没说啊,亦衿哭成那样求你给干爹认错,你都咬着牙不说话——我们家亦辰这是突然懂事了吗?”
邱亦辰停箸垂眼看着桌上的菜,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来:“哥啊,你记不记得,你曾经问过我,‘邱亦辰,把刀插在人身上是什幺感觉’……身体上的感觉,我确实不记得了,太快了,甚至我自己都没有回过神来。但是其实有另一个感觉……”邱亦辰抬眼望向花瑞文,眼神有些闪烁,“在那一刻我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尺子断了。”
花瑞文看着邱亦辰,心沉了一下,邱亦辰露出了一个有些凄凉的笑:“从小到大,我接受的教育,都是我爸对我说让我温柔待人,我学习散打和擒拿,都是为了保护妹妹,对于我而言,所有可以做的和不可以做的,都有明确的界限。可是现实不是的啊,‘不能做’的事情,不是真的不能做,说‘不能做’的人,是没有做过那件事的人,所有事情都能做,只是做了之后,你能不能承担后果。所以,当我真的做了,我超过了尺度,就折断了它。哥,在四川野外生存的时候,我骑在黑熊的肩膀上,用枪抵着它的后脑连开6枪,把弹夹里剩下的子弹全部打完了,直到空枪了我才回过神停下来……我才发现血和脑浆一起迸溅出来溅到我的衣服上我的脸上,那种黏糊糊的感觉真的好恶心……我到现在回想起来都会因为那股恶心的味道而反胃,可我会对你说‘不能这样做’吗?”
“不会啊,因为能,为了保命,有什幺事情不能做?但是我一定会说,‘我希望,你今生都不用闻到那个味道’。被剥夺自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哪怕是牧雨,我也希望,他今生都不曾感受过。”
原来不是和自己谈心啊,是为了告诉自己,他要有所行动了。花瑞文苦笑着对电话那头说:“不用了,这件事不用追究了,牧雨在那里待了十年了,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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